第三部 光辉的败绩(第39/77页)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一点,马瑞克这家伙可疑,政治上可疑——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天晓得!这种事今天已经毫不希奇。这类怀疑各种各样,谁没有可疑的名声?不过,我的意思你是明白的,对吧?我这样告诉你,只是为了万一你听见他说了什么话,你就得立刻把他镇住,不要让我因此惹上任何麻烦——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只须告诉他别再说那一类的话就放他过去。我没有让你马上来报告我的意思。用友好的形式跟他解决问题。那种友好谈话总比愚蠢的谴责好些。简单说,我不喜欢听见出任何问题……好了,你明白……那样的事往往会使全营都遭到怀疑的。”

因此范涅克一回来便把马瑞克带到一边,对他说:“老兄,你受到了怀疑呢,不过,那没有关系。只是你在电报员霍东斯基面前说话得小心一点。”

他刚说完这话,霍东斯基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扑到了后勤军士长手臂里。他用醉醺醺的调子哭泣着唱歌——也许他自以为在唱歌:


那时候全世界都把我遗弃,

我只能将头偎进你怀里,

我靠着你那温暖纯洁的心,

流着眼泪,绝望,酸辛。


你眼里闪起过一朵火苗,

小星星般地闪动,熠耀,

我听见珊瑚般唇上的细语:

“你是我的,我们永不离弃……”


“我们永不离弃,”霍东斯基号叫着。“我把电话上听见的一切都告诉你,我才不管他妈的誓言呢。”

巴龙在角落里恐怖地画着十字,开始大声祈祷:

“圣母,不要听不到我痛苦的祈祷吧!用你的爱安慰我,帮助我这痛苦的罪人吧。我在这个眼泪之谷里向你呼唤。我怀着活下去的信念、坚定的希望和炽热的爱。啊,天上的女主,以你的干预帮助我继续沐浴上帝的慈悲,受到你的保护,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吧。”

慈悲的圣贞女果然给了他保护。因为不久以后志愿兵就从他那可怜的背包里取出几个沙丁鱼罐头,给了每人一个。

巴龙坚决打开了路卡什中尉的包裹,把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沙丁鱼罐头塞了进去。

但是在别人打开了罐头,享受着沙丁鱼的美味的时候,巴龙却向诱惑屈服了。他又把盒子和沙丁鱼都打开,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最慈悲最温柔的圣母对他背过了脸去,因为就在他从听子里喝着油时,玛图西齐在车厢前出现了,而且叫道:“巴龙,你得把沙丁鱼罐头送到中尉那里去。”

“现在你那脸可得给打凹进去了。”范涅克说。

“你最好别空了手去,”帅克建议。“你至少也得把这五个空听子带去。”

“你干了什么好事,受到上帝这样的惩罚?”志愿兵说。“你前辈子一定犯下了滔天大罪,对不对?你是不是犯了亵渎罪,趁你神父把火腿挂在烟囱里时,把它吃掉了?再不就是在地窖里喝了神父的圣餐酒?或是在小孩时偷了神父果园里的梨?”

巴龙满脸走投无路的绝望表情,歪歪倒倒地走开了。他那紧张的表情十分清楚,令人见了心碎。“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才有个完?”

“这都是因为你跟上帝失去了联系,我的朋友,”志愿兵听完巴龙的话说,“你不知道怎么样恰如其分地向上帝祈祷,求他尽快把你从这个世界带走。”

帅克又对这话作了补充:“巴龙至今还没有下定决心把他那士兵的生命、心情、话语、行动和军人的死亡交给全能的上帝慈母般的心肠——这是我那位随军神父卡茨在略带醉意,偶不小心撞到了士兵时常说的话。”

巴龙抱怨道,他对上帝已失去了信心,因为他如此频繁地祷告过上帝,希望上帝给他力量,可他的胃仍然没有缩小。

“这是个老毛病,我这个狼吞虎咽的胃口,”他抱怨道,“不是从打仗开始的。就为这个我老婆和孩子没有少去克罗科提朝圣。”

“那地方我知道,”帅克说,“在塔波尔附近。那里有个非常阔气的圣母像,还戴着假钻石。有一回,从斯洛伐克来了个教堂执事,想偷她的宝贝。可那又是个很虔诚的人。对,他到了那里,心想他如果能事先把过去的罪恶洗涤干净,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些。于是他就去忏悔了。除了别的问题他还忏悔了自己打算第二天去偷圣母像的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念完那三百念珠主祷文,几位教堂执事已经从天而降,把他抓住,直接送到了宪兵站——那主祷文是神父怕他在那时逃跑才布置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