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光辉的败绩(第58/77页)
然后他们玩起了常见的三张牌的茨维克。志愿兵凡要一张牌,都要引用一段经文配合。他要到了J,就叫道:“啊,主呀!让我今夏也得到J,使我能翻耕,给它施肥,为我结出果实。”
他鼓起勇气要8,受到了大家批评,他又高叫道:“一个女人哪怕有十个银币,如果掉了一个,她能够不点燃蜡烛,勤快地扫完屋子,直到找到它。她找到之后还会叫来朋友和邻居,说:‘跟我一起高兴吧。因为我要了8,还得到了王牌老K和A!’现在请给我牌吧,你们全爆了。”
马瑞克打起牌来的确惊人地走运,别人拿王牌彼此吃的时候,他总吃掉别人吃王牌的王牌。于是别人一个个爆牌,他一个个收赌注。他对输钱的人叫道:“那些地方必将有大地震、饥馑和瘟疫之苦。上天将降下伟大的奇迹。”最后,大家玩够了,不打了。霍东斯基提前输掉了半年军饷,这事把他打得蔫头耷脑。志愿兵要求他写一张借据,让后勤军士长范涅克把他的军饷袋直接交给他。
“别害怕,霍东斯基,”帅克安慰他。“你要是运气好,一打仗就死掉,马瑞克就得不到你的军饷袋了,你给他签字吧。”
提起他在战场上死掉,霍东斯基很生气,坚决说:“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是电话兵,而电话兵总在有掩护的地方。电话线都是在战斗前或战斗后才铺设或检查毛病的。”
志愿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正好相反,电话兵是暴露在极大的危险下的,因为敌人的大炮火力主要就集中在电话兵身上。掩体里的电话兵没有一个是安全的。即使是在地下十公尺,敌人的大炮也要找到他。有一个事实就证明电话兵死得像苍蝇。他离开布路克的时候,第二十八届电话兵培训班正在开学。
霍东斯基惊惶失措地呆望着前面,那样子感动了帅克。帅克友好温和地说:“那你也是无可奈何。总之你这就完全是个肮脏活儿。”霍东斯基倒亲热地回答了一句:“闭嘴吧你,大妈。”
“我要在我的营史笔记里查一查字母ch……”马瑞克说。“霍东斯基,霍东斯基,啊哈,我找到了:电话兵霍东斯基是在地雷爆炸时被埋掉的。他在那坟墓里给参谋部打来的电话是:‘我快要死了,祝贺我们的营取得胜利!’”
“确实好极了,”帅克说。“难道你还希望别的什么?你还记得泰坦尼克号〔47〕上的电话员吗?泰坦尼克号在沉没,他还在给已经淹掉的厨房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开饭。”
“我倒无所谓,”志愿兵说。“你要是喜欢的话,霍东斯基的临终遗言也可以用对电话的最后呼喊完成:‘向我们的钢铁旅致以最后的敬礼!’”
4
前进!
来到散诺克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在11连野战厨房的车厢里(吃胀了的巴龙在那里幸福地放屁)的设想完全正确:要在散诺克吃晚饭,除了晚饭,甚至还要分配一批军队面包,作为对全营完全没有领到东西的日子的补偿。走出车厢他们又发现原来“钢铁旅”参谋部就在散诺克。从“出生证明”看,他们91团的这个营就属于“钢铁旅”。虽然通向勒沃伏和再往北的莫西斯卡的铁路联系没有遭到扰乱,大家仍然纳闷:为什么东战区参谋部的部署会把“钢铁旅”参谋部所属的步兵营集中到距战线一百五十公里的后面去了呢?——那时的前线可是从布罗迪到巴格河,再沿河北上,直到索克尔的呀。
当萨格纳上尉去向旅参谋部报告步兵营已到达散诺克时,这个很有趣的战略问题以一种异常简单的方式得到了解答。
值班的军官是旅部副官泰勒上尉。
“我十分惊讶,你竟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指示,萨格纳上尉,”泰勒上尉说。“行军的路线是固定的,你们当然应该把你们的行军路线事先向我们报告。按照最高司令部的部署,你们可是早来了两天。”
萨格纳上尉略微涨红了脸,但没有想到重提在行军过程中收到的所有那些密码电报。
“我只能说我确实很惊讶,上尉,你竟然……”泰勒副官说。
“我倒以为,”萨格纳上尉回答,“作为部队同僚,你对我说话用不着那么正规。”
“那就按你乐意的办,老兄,”泰勒上尉说。“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正规军还是老百姓?正规军?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根本说不清的,你知道。有很多混蛋傻瓜从这里路过——全都是预备部队的中尉。我们从利马诺瓦和克拉日尼克撤退时,‘加塞儿中尉’一见哥萨克巡逻队就吓得六神无主。在参谋部我们谁都瞧不起那些寄生虫式的家伙。那些老百姓,混蛋、傻瓜,终于通过了部队的智力测验或军官考试,上了正规军官名册的家伙。当然,依旧是老百姓,依旧是混蛋傻瓜,一打仗就露馅,胆小鬼一个,再也不是什么中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