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光辉的败绩(第22/30页)
“真正重要的是绝不能含糊,”帅克说。“1912年,教会人员来到布拉格的圣依格纳休斯教堂。那里有个布道的在布道坛上说,他一上天堂就很可能谁也见不到了。那晚的精神操练班还有个叫库力谢克的白铁匠参加。以后白铁匠就在酒店说,既然那个教会人员能够在教堂里像当众忏悔一样宣布自己在天堂里有可能谁都见不到,他当年一定干过不少坏事。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会容许他上讲坛呢?说话必须清楚明白,绝不能有丝毫含混。多年前在乌—布瑞西库有一个餐厅酒库的管理员。那人下了班喝醉后回家时有个习惯:到一家夜间咖啡厅去跟陌生人彼此祝酒。每回祝酒他都说:‘我们喂你们猪脚……喂你们猪脚……你们也……’为了这话他有一回挨了个大嘴巴,是个体面的叶赫拉瓦的绅士打的。第二天早上,店老板把牙齿扫到一起,就去找他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问她一个成年人嘴里有多少牙齿。因为她答不出来,他也打掉了她两颗牙齿。第三天他得到了那位餐厅酒库管理员的信,为他自己所造成的不愉快道歉,同时说明他完全没有说粗话的意思,只是被别人误会了。因为他想说的意思实际上只不过是:‘我们为你们祝酒,为你们祝酒〔22〕,你们也为我们祝酒。’人要是有了口齿不清的毛病,开口前最好先想想清楚。一个心直口快有啥说啥的人是很少挨嘴巴的。但是,如果他仍然挨了几回嘴巴,那他就得小心了,最好别再在众人面前说话。没有错,人家又会以为不出声的人鬼点子多,也常打他。不过,那就是他的慎重和自我克制所带来的了。总而言之,他必须懂得那都是咎由自取。因为有许多人感到受过他的侮辱,反对他。即使他对他们动武,也只会得到加倍的奉还。那种人需要的是虚心和耐心。在努塞有一位先生叫豪巴。一个星期天他去巴图内克磨坊玩,回来路过坤爪提策叫人认错了,给捅了一刀。他背上插了那把刀子回到家里,他老婆脱掉他的衣服,巧妙地拔下了刀子。那天下午她要烧肉,就使用起那把刀来,因为那刀是用索林根产的钢做的,刀口开得极好,而他们家的刀子全都成了锯齿,太钝。从那以后他老婆就每个星期都打发他到坤爪梯策去,因为恨不得家里有一整套那样的刀子。但是那人非常谨慎,从不到努塞的乌班则图以外的地方去。因为他知道他坐在乌班则图的厨房里,万一有人想抓他,老班则特还可以把他先扔出去。”
“你还是完全没有变。”志愿兵说。
“没有,”帅克回答,“来不及变。他们甚至想枪毙我呢。不过,那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从十二号起就没有领饷了。”
“你到了这儿还是领不到饷。因为我们要到索克尔去,而饷是要打完这一仗才发的,我们只好节约一点了。如果照我的估计在半个月内打起仗来的话,每死掉一个士兵他们就可以节约二十四克朗七十二赫勒,包括利息。”
“这儿还有什么其他的新闻吗?”
“首先,我们的后卫部队失踪了。其次,军官会在教区神父公馆开猪肉筵。然后是当兵的分散上村里找当地的女人干没廉耻的事去了。今天早上你们连一个兵给人捆了,因为他跟着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爬上了阁楼。那家伙没有罪,因为现在的命令没有规定可以容许的年龄。”
“那家伙当然没有罪,”帅克说。“因为老太太往阁楼爬,他没看见脸。我们在塔波尔附近搞军事演习时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有一排人驻扎在酒店里,有个女人在大厅擦地板。一个叫赫拉莫斯塔的家伙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我怎么说呢?——就说‘裙子’吧。她那‘裙子’发育匀称。他拍她‘裙子’,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拍了她第二下,又拍了第三下,仍然没有反应,好像跟她没有关系似的。于是他决定采取行动,可她仍然安安静静擦着地板。干完活儿她才转过身来笔直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没人要你了吧,当兵的?’那女的已经七十多了,她拿这事在村子里到处宣扬……现在我想问问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没坐过牢吧?”
“还没有机会,”马瑞克抱歉地说。“不过反过来,我倒必须告诉你关于你的事:营里发出了命令,要逮捕你呢。”
“没有关系,”帅克插嘴,“他们那样做完全没有错。逮捕我的命令是不能不发的,那是他们职责所在。因为我到哪里去了,那么久没人知道。这事营部办得并不匆忙……啊,你刚才不是说军官们都在神父住宅开猪肉筵吗?那我得到那里报到,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怎么说路卡什中尉也会为我着急呢,我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