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7页)

这一切倒也没有引起这两个女人的注意,因为她们也不知道该怎样分辨这个修女和其他修女的区别,而院长由于常见这位小姐,像别人一样,已经习惯了她在举止和服饰上别具一格的特点。

正如我们所说过的,这位小姐站在窗户旁边,一只手扶着窗棂,那纤细嫩白的手指缠绕在窗棂的空隙间,头微微垂下,打量着朝她走来的一行人。“尊敬的嬷嬷、我们最高贵的小姐,”院长将右手放在胸前,低头示礼道,“这就是那可怜的年轻女子,您曾仁慈地允诺会给予她有效的保护。这位是她的母亲。”

阿格尼丝和露琪娅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姐用手向她们示意不必多礼,她转向院长,说:“能够为我们的良友、善良的神甫效劳,是我的荣幸,但是……”她接着说,“你能把这位可怜的女子的遭遇给我说得再具体点儿吗?这样也许我更明白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

露琪娅的脸刷地红了,低下了头。

“尊敬的嬷嬷,您得知道……”阿格尼丝开口道,但神甫给她使了使眼色,接过她的话,回答道:“尊贵的小姐,我对您说过,一个修士将这个女人托付给我。为了逃避大难,她被迫偷偷地离开了家乡。如今她需要一个避难所来待些时日,在那里,她可以太平地生活,没有人敢前来骚扰,甚至……”

“究竟遇上什么大难了?”小姐打断道,“我的神甫,您就直说吧,不要把事情说得那么含糊,您知道我们修女最喜欢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那些事情,”院长回答道,“对于尊贵的小姐来说,只怕稍稍提及也会打搅尊贵的嬷嬷您清净的耳根……”

“哦,您说得没错。”小姐匆匆答道,脸上泛起了红晕,这是羞怯的表现吗?谁要是注意到她脸红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气恼的神情,自然会报以怀疑,尤其是把那红晕和露琪娅脸颊上的红晕做了一番比较的话。

“只要向您说明一点就够了。”院长说道,“一个很有权力的贵族……并不是世上所有的贵族都像您一样,利用上帝赐予他的权力为自己的荣耀奋斗以及为自己的邻居谋福……那位很有权势的贵族,先是无耻地向这可怜的女子献殷勤。一段时间后,眼见这招不管用,于是便干脆露出了凶相,以暴力来迫使其就范。无奈之下,这可怜的孩子背井离乡,出来避难。”

“你过来,姑娘,”小姐用手示意露琪娅,说道,“我知道院长说的都是真实可信的,但是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这件事的内情,你说说看,那个贵族是否就是迫害你的那个恶棍?”

小姐叫露琪娅靠近些,她立刻答应了,但是要回答这个问题,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与她身份相同的人问到她这个问题,她都会觉得羞愧难耐,更何况是像小姐这样高贵的人,并且还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猜疑,这叫她完全丧失了回答的勇气。“小姐……尊贵的嬷嬷……”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似乎再没什么可说的。此时,阿格尼丝心想,除露琪娅之外,自己是最了解真相的人,现在应该全力帮助女儿。“最尊贵的小姐,”她说,“我可以完全证实我女儿痛恨这个贵族,就像魔鬼痛恨圣水一样。我敢说,他本身就是恶魔,但如果我的言辞有失妥当的话,请您不要见怪,因为我们原本就是无知的百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女儿出于自愿和一个小伙子订了婚。这个小伙是一个踏实稳重的人,一个敬畏上帝的人,如果教区神甫做了他应该做的……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谈论一个教士。但是,克里斯托福罗神甫,也就是我们这位院长的朋友,他同样也是一位教士,但却有一副仁义心肠。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他可以证实……”

“我没有问你话,你却自己说了起来。”这位小姐打断她说道,脸上露出高傲自大和愤怒的表情,这使她的模样变得丑陋了。“你住嘴!我早知道做父母的总是替自己的孩子回答问题!”

阿格尼丝退了回来,感觉受到了侮辱,她给了露琪娅一个表情,像是在说:看吧,都怪你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我才遭受到这样的侮辱。院长也微微动了一下头,向露琪娅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说:现在你该鼓足勇气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要再让可怜的母亲遭此难堪了。

“尊贵的小姐,”露琪娅说,“我母亲告诉您的确实是事实,那个小伙子很爱我(说到这里,她的脸涨得通红),是我自愿和他订婚的。如果我说得太直白,我请求您的原谅,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再为难我的母亲。至于那个贵族先生,愿上帝宽恕他,我宁死也不愿掉进他的魔爪。如今我们走投无路,只好厚着脸皮来烦劳善良的人,只祈求能有一个安身之处,如果您肯开恩收留我们,小姐,请相信,没有什么人比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更真心实意地为您祈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