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名义卷(第5/29页)

》谓“贺方回《东山乐府别集》有《定风波》,异名醉琼枝者云” ,又好像贺方回的词集名《东山乐府》,而其“别集” 中所收则为“寓声乐府” 。今其书不传,无可考索。

贺方回的词,现在仅存两个古本。其一为虞山瞿氏铁琴铜剑楼所藏残宋本《东山词》上卷。此本曾在毛氏汲古阁,但没有刻入《宋六十名家词》。清初,无锡侯文灿刻《十名家词》,其中贺方回的《东山词》一卷,即用此本,所以实际上是宋本《东山词》的上半部。其二是劳巽卿传录的一个鲍氏知不足斋所藏的《贺方回词》二卷。此本中有用新调名标题的寓声乐府,也有用原调名的。其词也有与残宋本《东山词》上卷重出的,例如《青玉案》一首,两本都有,《东山词》标名横塘路,下注《青玉案》;鲍氏钞本标名《青玉案》,而不注异名。如是则在残宋本为寓声乐府,在鲍氏钞本则不算寓声乐府了。鲍氏钞本中有《罗敷艳歌》、《拥鼻吟》、《玉连环》、《芳洲泊》等十六调,其下皆标注原调名,可知它们也是寓声乐府,但这些词均不见于残宋本,或者也可能在下卷中。又鲍氏钞本中有《菱花怨》、《定情曲》二词,皆从本词中拈取三字为题,可见也是寓声乐府,但题下却没有注明原调名。从这些情况看来,这两个古本并非同出于一源。鲍氏所藏钞本,来历不明,疑非宋代原编本。因为历代诗文集用作家姓字标目者,大多是后人编集之本。宋代原刻贺方回词,决不会用《贺方回词》这样的书名。

清代道光年间,钱塘王迪,字惠庵,汇钞以上二本,合为三卷。以鲍氏钞本二卷为上卷及中卷,以残宋本《东山词》上卷为下卷。又以同调之词并归一处,删去重出的词八首,又从其他诸家选本中搜辑得四十首,编为《补遗》一卷。全书题名为《东山寓声乐府》,这是贺方回的词经残佚之馀的第一次整理结集。但王惠庵以为贺方回所有的词都是寓声乐府,又以为贺方回的词集原名就是《东山寓声乐府》,因此,他采用此书名而自以为“仍其旧名” 。

光绪年间,王半塘四印斋初刻贺方回词,采用了《汲古阁未刻词》中的《东山词》(这就是残宋本《东山词》上卷),又将自己辑录所得二十馀首增入。又以为《东山词》这个书名是毛氏所妄改,因此也改题为《东山寓声乐府》,“以从其旧” 。此外,王半塘又不说明此书仅为宋本之上卷,于是,这个四印斋刻本出来以后,一般人都不知道有一个残宋本《东山词》上卷。过了几年,王半塘才见到皕宋楼所藏王惠庵编辑本,于是从王惠庵本中钞补百馀首,编为《补钞》一卷,续刻传世。这样一来,非但残宋本和鲍氏旧钞本这两个古本贺方回词的面目不可复见,连王惠庵的编辑本也未获保存。《四印斋所刻词》中,贺方回词的版本最为可议,这是王半塘自己也感到不愉快的。

以后,朱古微辑刻《彊村丛书》,关于贺方回的词,采用了残宋本和鲍氏钞本,都保存它们的原来面目。卷末附以吴伯宛重辑的《补遗》一卷,又不用“东山寓声乐府” 为书名。这样处理,最为谨慎,可见朱古微知道贺方回的词并不都是寓声乐府,而“寓声乐府” 也并不是词的别名。

南宋词人张辑,字宗瑞,有词集二卷,名《东泽绮语债》。黄花庵云:“其词皆以篇末之语而立新名。” 这部词集现在还有,用每首词的末三字为新的词调名,而在其下注明“寓×××” 。这里作者明白地用了“寓” 字,可知也是寓声乐府。作者之意,以为他所创的新调,寓声于旧调,所以是向旧调借的债,故自题其词集为“绮语债” 。《彊村丛书》所刻本,删去“债” 字,仅称为《东泽绮语》,大约朱古微没有注意到这个“债” 字的含义。

(六)琴趣外篇

陶渊明有一张没有弦的琴,作为自己的文房玩物。人家问他:“无弦之琴,有何用处?” 诗人答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 这是“琴趣” 二字的来历,可知琴趣不在于音声。后人以“琴趣” 为词的别名,可谓一误再误。以琴曲为琴趣,这是一误;把词比之为琴曲,因而以琴趣为词的别名,这是再误。宋人词集有名为“琴趣外篇” 的,现在还有六家:欧阳修、黄庭坚、秦观、晁补之、晁端礼、赵彦端。此外,叶梦得的词集亦名为“琴趣外篇” ,可是这个集子后来已失传了。所有的“琴趣外篇” ,都不是作者自己选定的书名,而是南宋时出版商汇刻诸名家词集时,为了编成一套丛书,便一本一本的题为某氏“琴趣外篇” 。于是,“琴趣外篇” 就成为词的别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