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诗词序跋(第6/14页)

4 清代词家虽众,然卓荦可传者,不逮十一。余选清词,阅词集几三百本,入录者仅此数十人。沧海遗珠,在所不免。然一代高才,在人耳目间者,大致已入网罗。

5 清词传世,多赖诸家选本。道咸以前,词人别集刻本,已不易见。余既不从旧有选本取材,故标明所采词集目于姓名之下。惟一二家未见集本,不得不取之选本,故付阙如。

6 清人炼字琢句,终不及唐宋人之工致。一篇之中,辄有芜词累句,刺人眼目。小令不过四、五十字,而一字重出,乃至二字、三字重出者,虽名家犹或不免。此为小疵,不掩其美,今为随宜改易,并附注原文,请读者参定之。

7 宋词诸家,评论既多,品第大致可定。清词诸家,多获一时之誉,而后人臧否不一。余选清词,得细读诸家词集,复参考前人词话评论,于诸家造诣得失,略有管见,附志于后,亦有异于前贤定评者,请备一说。

8 词调断句,当依乐律。本书标点,但用三种符号:“,” 为散句,“。” 为韵句,“、” 为逗处。惟换韵处无法再用第二种符号,读者宜自参之。

9 此书体例,悉依《花间》原集,每卷录词五十首,共十卷,凡五百首。词人次序,略依时代为先后。原集无词人小传,今以词人小传二种为附录,以便读者。

一九八七年四月

(八)《山禽馀响》后记

邵瑞彭,字次公,浙江淳安人,以文学名,尤工于词,宗《花间》、北宋,出入清真、白石。任河南大学教授多年,有词《杨荷集》行于世。晚年《和元遗山鹧鸪天》词四十五首,镂版方竣,未及多刷,而版毁于战事,时为一九三六年也。

越二载,次公病逝,享年五十。其门人汴梁武慕姚藏试刷硃印一本,一九七九年录副见惠。今慕姚亦物故,中册词运,顿感寂寞。因此全稿发表于此,以存中册文献。若其要眇之思,寄之于词者,其曰诸郑笺,余犹愧未敢发明之也。

一九八四年三月十日

(九)《晚晴阁诗存》序

吾识富君寿荪,逾一纪矣。君初来访时,方校点《清诗话续编》,既讫功,又选注《千首唐人绝句》,数年之间,寝馈于诗,来就吾谈,亦多论诗。君于唐诗有独诣,每出新解,发前人所未发。吾常为之愕然,寻思之,其言亦良是,于焉知君之深于诗也。

近年来,吾已病废,不良于行。君亦垂垂老矣,居处既远,遂疏踪迹。今年闰五之朔,君忽降敝庐,出一卷曰《晚晴阁诗存》,嘱为之序。吾不敢拂其诚,姑诺之,纳其卷,待盥诵而为之言。会酷暑,经月无凉意,昏昏然文思不属,而君之诗则读之三过矣。

吾观君之诗,皆寓其身世感喟,即流连光景,亦未尝无所寄。文辞宛转典雅,出之自然,不假修饰,此唐诗也。君致力于唐诗数十年,其为诗,安得不为唐乎。

夫兴观群怨,非才情无以达其志,非学养无以成其义,君之诗,才情出于性分,学养则李杜、王孟、元白诸公之教也。质以此卷,吾言殆不谬乎?遂书之,聊为序引。

一九九〇年岁次庚午六月伏尽 施蛰存

(一〇)《词籍序跋萃编》序引

一九六〇年秋收后,我从嘉定向农民学习回来,被安置在中文系资料室工作。资料室工作任务不多,原有的两位职员已可以应付了。但当时安置在资料室的教师却有三四人。我建议编一些教学参考资料,免得闲着无事。于是各人分工或合作,编了一批大大小小的参考资料。

我偶然想到,在古典文学领域中,关于词的理论和评品,最少现成的参考资料。古人著作如《诗品》、《文心雕龙》、《文镜秘府论》,都还讲不到词。宋人词论著作也只有简短的《词源》、《乐府指迷》等三四种。元、明以降,词话之类的书,也远不及诗话之多。

因此,我想到,在各种词集的序跋题记中,可以搜集到不少关于词的评论的史料,如果把它们辑为一编,对词学的研究工作,不无用处。于是我决心抄录唐、宋以来词籍的序跋。渐渐地扩大范围,凡论词杂咏、讨论词学的书信乃至词坛点将录之类,也顺便一并采录。

用了两年的工作时间,居然抄得了约六十万字。把我自己所有的词籍、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所藏的词籍、上海图书馆所藏的一部分词籍,都采录到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可能见到许多属于善本的词籍,也无从见到一些冷僻罕见的词籍,因此,这部书稿还不能说是尽得玄珠,可能还有更重要的资料未及采入。

这部书稿,在资料室中存放了二十年,直到一九八零年以后,文化昭苏,各种打入冷宫的人与物,开始有了重见天日的可能。资料室负责同志检出这部书稿来还给我,希望我可以找到出版的机会。恰巧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工作的华东师大毕业生季寿荣同学一九八六年来上海组稿,我谈起这一份书稿,问他有没有可能由他们印行。季寿荣同学一口答应回北京去和领导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