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大钱办小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10/14页)

“你,你什么意思?”中年人放下烟杆,一脸气恼的样子。

“这分明是刚仿的物件。‘璊斑血沁’能瞒得过我祝晟的眼睛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自从当了大朝奉,还没打过眼呢。你这一套只好去骗骗对面的‘祥云当’。”

“什、什么‘璊斑血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中年人一听祝朝奉这话,脸上神色慌乱,只是嘴上还不服软。

祝晟把脸一板,正色道:“‘璊斑血沁’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不过太伤天理,把烧红的玉放到活猫狗的肚子里吸血,这种事情是要妨阴功的,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做了。”

那中年当主哑口无言,含羞而走。曲管账走过来打了声招呼:“祝大朝奉真是眼力非凡,宝刀未老,可喜可贺呀。”

祝晟早看见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是曲管账啊,大驾光临有什么事么?还是说王大掌柜又要往这儿荐个猫三狗四的。”

曲管账瞟了一眼柜台里的古平原,看出祝晟不待见他,仿佛对他的处境很满意,没和祝晟做口舌之争,径直道:“今天是王大掌柜搬家的吉日,他说知道万源当后库里有几套不错的家具摆设,让送过去。”

这么盛气凌人地颐指气使,祝晟脸色顿时变了:“对不住,库里的东西都在册上,怎么能随便往外搬?”

“这买卖整个都是王大掌柜的,怎么不行?”曲管账也沉了脸。

“这是当,不是卖!都是有主儿的物件,人家来赎怎么办?”

“那我不管,不是还有死当吗?”

“库里死当的家具,没有什么能入王大掌柜法眼的,你请回吧!”祝晟一甩袖子,下了逐客令。

“你!”曲管账知道祝晟倔,可没想到一个迎头钉子碰得这么重,顿时恼羞成怒。

眼看两个人僵住了,古平原插言道:“大朝奉,我这几日备造另册,天字库里不是有一堂鸡翅木错金镶百宝的桌椅连大柜,还有那张红木嵌螺钿理石罗汉床,当期已满并无取赎,已然成了死当,价值都在千金以上。”古平原知道说这话必定得罪祝晟,但他早就想好了,王天贵与祝晟明摆着水火不容,自己一定要适时表个态,哪怕给一边当枪使,总好过杵在地上当烧火棍。

“听见没有,就他说的这两样,一会儿送到王大掌柜的新宅来。”曲管账抓住机会斩钉截铁地留下一句话,不待祝晟回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祝晟猛回头死死盯着古平原,半天才冷笑道:“好好好,真不愧是王大掌柜荐来的人。”他拱了拱手,“那一会儿就麻烦四朝奉亲自跑一趟,把东西送过去吧!”当铺众人无不对古平原怒目而视,古平原神色自若,恍如不见,反倒是摆开四柜的身份,叫着几个伙计从库里抬东西。

装车之后,古平原带着个伙计押车去送,这伙计恰是前几日被他当众解围的那个学徒,名叫金虎。古平原叫他另有深意,半路上开了口。

“这王大掌柜和祝朝奉之间,好像有什么恩怨?”

“这……嗨,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全当铺,不,全太谷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古平原那天帮金虎的忙实在是帮大了,不然日后已赎过的当票再来赎当,一查册子是金虎经手,他的麻烦就不得了。金虎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这几日一直在偷偷帮古平原整理当票册子,眼下当铺里也就是他还能和古平原说上几句话。

“说起来,祝大朝奉的爹要算是死在王大掌柜手里。”金虎把声音压低了,将这件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情的始末缘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祝晟的父亲开了一家小票号,便是这泰裕丰的前身,手下有个得力的徒弟便是王天贵。王天贵对于票号买卖确有天份,祝父对王天贵信任有加,将票号的重要业务都交予他去做,反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天津学典当,言外之意便是想将票号的经营传给王天贵,让自己的儿子只当财东,不参与经营。谁知道王天贵此人颇有心机,见票号生意越做越大都是自己整日忙里忙外的结果,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心中便起了不平之意。又见祝父执掌票号身子旺健,自己不知何日才能出头,于是暗中将票号里的钱抽出来去放高利贷,又勾结了一批地痞流氓和官府胥吏,故意打着票号的名义逼死人命,又要打官司。就这样逼得祝父上了他一个恶当,将股本转到了王天贵名下,结果……

“我明白了,结果这本就是一场骗局,祝父情急之下不察徒弟的狼子野心,所托非人,泰裕丰就这么归了王天贵。”古平原一听就知道了结局。

“可不是嘛,这事儿我也是听当铺里师兄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以讹传讹谁也说不清了。反正就是祝朝奉的爹一气之下归了西,王大掌柜点收俗称‘财神股’的股本清册时,却发现里面只有九成半的财神股,少了半成。原来当初祝朝奉去天津学徒的时候,就带走了半成的财神股归其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