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局要越做越大,细节要越算越细 (第22/25页)
“刘大哥,你看你,性子也太急了不是,小弟今天是特意请罪来了。你骂王八蛋,不错,确实是有个王八蛋,不过可不是陈某人呐。”
刘黑塔不防他还有这套说辞,愣了一愣,问道:“你是说王天贵?”
“嘘!”陈赖子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王大掌柜的名字可轻易提不得。”
“怕个屁!”刘黑塔一拨愣脑袋,“你说,是不是他指使你来谋夺老爹的宅子?”
陈赖子假意急得直作揖:“我的好刘爷,您是英雄好汉,我可还要吃饭的家伙呢。这么着,你要真想知道,旁边‘满一楼’,我做东,一则赔罪,二来我把这里面的事儿都跟你说清楚,成不成?”
“嗯?”刘黑塔刚犹豫了一下。陈赖子跟上一句:“听说‘满一楼’刚进了一批十年陈的汾酒,咱哥俩来几斤,边喝边聊。”
“行!”这事儿要是换成古平原,绝对不会和陈赖子去喝这顿酒;常四老爹也许碍于面子浅尝辄止,也绝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喝醉。刘黑塔就不一样了,他一方面压根就没瞧得起陈赖子,一方面也真是没那么多的心眼。陈赖子找了一帮弟兄轮番上阵,刘黑塔酒量再大,也是猛虎架不住群狼,一会儿工夫两坛烈酒下肚,就有了七八分醉意。
陈赖子冷眼旁观,知道已是恰到好处,他凑近前,装出酒后失言的样子,对着刘黑塔说:“刘大哥,咱们兄弟都服你功夫好,人也仗义。不知道王天贵那老王八蛋为什么一门心思和你过不去,偏要兄弟们和你为难。”
“你……你给我说说,他都干什么了?”刘黑塔大着舌头问。
“干什么?”陈赖子添油加醋,把王天贵不许别人借钱给常家,指使自己放印子钱,时候一到就来夺常家大院,一计不成又设计陷害,买通官府和主顾,把好盐换成苦盐,非逼常家卖宅子的事情通通说了个遍。
刘黑塔就是没喝醉,听到这些也肯定气炸了肺,更何况他酒意上头,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珠子瞪得血红,嘴里哇哇乱叫。
陈赖子还假意劝了几句,说什么泰裕丰惹不起,王天贵财大气粗,这些话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刘黑塔听着听着腾地就站了起来,一把扯过陈赖子。
“小子,你给我听好喽,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把他的窝给拆个底朝天,不然我‘刘’字倒着写!”
说完了话,刘黑塔晃晃悠悠下了二楼,陈赖子坐着纹丝没动,只把头往外面探了探,见刘黑塔果然踉踉跄跄地往泰裕丰的方向走去。他冷笑一声:“你‘刘’字倒是不用倒着写,不过人能不能直着出来就两说了。”
自从刘黑塔从家中出去之后,常玉儿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儿似的。她一遍又一遍往门外看,就是盼着大哥赶快回来。
但是她终究是失望了,从日上三竿盼到日影西斜,刘黑塔竟是踪迹不见,这下子可把常玉儿急坏了。她左一个借口右一个理由替刘黑塔瞒着,也亏了她性灵机变,把个不在家的大活人说得好像一会儿在这个院,一会儿又跑到那个院了,常四老爹、古平原,再加上李嫂竟然都没发现刘黑塔一整天不在家。
可是到了开晚饭的时候,说什么也瞒不过去了。常四老爹就先问道:“黑塔呢,怎么不出来吃饭?”
常玉儿张张嘴,心里的后悔就别提,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大哥去街里,这不是给爹爹添烦嘛。
常四老爹再问一遍,常玉儿没办法只好站起身,低着头道:“爹,大哥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常四老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等听常玉儿说完才唬了一跳。
“我说你们这两个孩子,让你们这一个月千万别弄出事儿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怎么就不听话呢!不行,我得去把黑塔找回来。”说着,常四老爹饭也不吃了,穿好外衣就要往外走。
常玉儿见爹急了,李嫂又是下人身份,心里盼着古平原能解劝一句。古平原在一边听了,也暗自埋怨刘黑塔,觉得常四老爹赶快把刘黑塔找回家是正理儿,以免节外生枝,所以没说话。
可没想到大门刚一打开,迎面进来一个人。因为天色灰暗,古平原没看清是谁,赶紧闪身躲入内堂。
常四老爹跟这个人走个顶头碰,见他大咧咧的也不说话就往自家里闯,心里先就不高兴,再一看来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赖子。这小子斜戴一顶六棱瓜皮帽,脚底下穿一双翻羊毛的快靴,一件黑布袄也不嫌冷就那么半敞着怀,贼眉鼠眼的模样比泼皮无赖还赖上三分。
他一进来,也不理常四老爹,开口就向常玉儿打招呼:“哟,常家妹子,又见面了。嘿嘿,今儿这胭脂抹得可真香,用的是京城‘香满地’的俏货吧,我一闻就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