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要出价,就出个让人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价 (第9/17页)
老齐头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干脆也就不问了。而驼队的伙计也一个一个按照老齐头的指示将骆驼牵出,准备出发。
这就看出古平原一路上的手段了,要不是他仗义疏财、善于结交,收伏了驼队的人心,此刻众人心乱如麻,又怎会乖乖地听他差遣。
古平原与刘黑塔牵了两匹骆驼,这边驼队一出发,他们就抖开缰绳向渡口方向骑去。
刘黑塔是个直肠子,有话从不肯憋在肚子里,一边赶路,一边问道:“古大哥,你要老齐头去取的,到底是什么货?”
古平原面色凝重,显见得是在想心事。刘黑塔问了三声,他才答了一句:“是千金方上的另一味药材,我把附近的这味药都买光了。”
“那我就奇怪了。”刘黑塔纳闷道,“咱们来蒙古卖的就是药,现在买卖折在了手里,几乎是血本无归,你怎么还去买药?再说你把那药都买光了,为的又是什么?”
古平原满腹心事也被他逗得一笑:“刘兄弟,话都被你说完了,你怎么还来问我啊。”
“什么?”
“你自己说的,这味药都被我们买光了,那不就结了。”
“怎么就结了?”
古平原知道不把话说透了,刘黑塔终究是不能明白。于是边催马边侧头道:“‘奇货可居’这句话刘兄弟你总该听过。”
“不错,是听过。当初我依你的主意到太原府卖‘喜货’回来,老爹就说过这四个字。”
“茅尾草虽不值钱,现在全在我手里。任何人想要买,要么从我这里进货,要么对不起,明年草原春绿,新枝抽芽时自己去采。至于说到我手里这批茅尾草,也不要高价,我是五百两银子进的货,除去本钱,哪个拿六千两银子来,我就卖给他。”
“啊!”听到这儿,刘黑塔才算是辨出了点味道,“古大哥你的意思是,这批货要卖给……”
“对喽,就是要卖给巴图!”
“他会来买吗?”
“嘿嘿,他还真是非买不可。”古平原这时稍露出得意的神情。也难怪他得意,巴图猝然发难,对驼队来说原本是一局死棋,古平原偏偏下出了一记活招。
“你要知道,药材不分贵贱,只要是方子上的药,少了一味都不成。巴图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他仗着王府的势力,知道本地药铺不敢坐地起价。可咱们就不同了,非和他斗到底不可。巴图那边步步紧逼,以为稳操胜券。他可没想到咱们暗中下手断了他的后路,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
“巴图夺了咱的五加皮,咱们就买断他需要的茅尾草。”刘黑塔边听边乐,听到这里嘴角已经咧到腮帮子上了,“厉害,古大哥你可真够绝的!不过咱们雇船干什么?”
说话间,渡口已经到了。古平原翻身下马,嘴里回道:“雇船是为了让巴图那小子看一场好戏。他别想欺负了咱爷们就算完,今天我要不捏出他的牛黄狗宝来,就把古字倒着写。”
刘黑塔更乐了:“古大哥,我还当你是读书人,没想到一急眼说起话来也是这么糙。没说的,我给你打下手,冲锋陷阵都归我去。”
古平原自嘲地一笑:“嗯,这都是在关外营和兵学的。我估摸着齐老爷子也要到了。刘兄弟,这渡口肯定有巡更的更夫,你找一找,把他手里那面铜锣借来,等会儿我有用处。”
“好嘞!”刘黑塔领命而去。
古平原抬眼打量渡口,在乌克朵城外,这里是斡难河上第一大渡。修有木码头三十米,连着一排的拴桩,有两条够得上号的渡船,每条可载五十余人,不分早晚停在码头上。
“古老板。”孙二领房见他来了,赶上来说,“您要我雇三条大船,可这码头上只有两条大船,我已经派伙计去找了,看看有没有渔船……”
古平原满意地点点头,摇手道:“不必,有这两条船足够了。我们也算是运气好,只怕再过一个月河水便要上冻了,那时我这一计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孙二领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古平原也不和他细说,只向着驼队该来的方向扬首眺望。
过了小半个时辰,老齐头也带着驼队赶到了。也难为他如此短时间便能将古平原交代的事情办得如此圆满,只是也拼了老命,须发皆乱,在寒气逼人的清晨催着骆驼跑,鼻洼鬓角全是热汗。
古平原赶前两步,接过老齐头手里的缰绳,说道:“齐老爷子,这场戏用不着这么多人上场。等会儿我们把这些药材装上船,留十几个胆子大的伙计与我一同登船。您老便带着其余人星夜赶往漠南去,咱们约一个大市镇,等事情办完了在那里会合。”
方才古平原在驼队伙计中拼命撩火,怕的就是关键时刻没人敢上船搏命。但此时以老齐头为首,这些走西口的汉子都已经义愤填膺,用不着古平原再多说,个个都争着以身犯险,打头的就是那个在高头营犯规矩被打的小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