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富兰克林自传 自传续编(第5/33页)
我的子孙们应该知道他们的前辈一生中持久不变的幸运,直到他79岁写这个自传时,他靠的一直是这个方法和上帝的祝福。他在晚年会遇到什么挫折,全凭神的意旨。但是,如果它们到来,过去幸福快乐的回忆会使他更容易承受。他把长久的健康和至今还健壮的体格归功于他的节制;他把他早期境况的顺利以及发家致富归功于勤奋和节俭;他的知识使得他成为了一位有为公民,并且让他在知识界获得些许名誉。国家对他的信任以及赋予他的光荣使命应当归于他的诚恳和公正。他的脾气很温和,谈吐很有风度,这使得他能交到挚友,甚至对于年轻友人,他也是很受欢迎的,这些都要归功于他所有美德的综合,虽然他没有达到道德上的完美状态。因此,我希望,我的某些后裔能够效仿这一点,收获益处。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我的计划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宗教,但其中却没有某一特定教派的教条的痕迹。我特意避免了这些,因为,我完全相信我的方法的实用性和其完美度,也相信它对于任何教派的教徒都适用。我还想找个时间将它们发表出来,其中不会有可能引起任何教派反对的内容。我本打算对每一条美德都写一点评论的,在其内容中我会表明养成该美德的好处所在,以及与它相反的恶习的危害性。我将把我写的书籍叫做《道德的艺术》(1),因为它指出了获得该美德的方式方法,这比起仅仅规劝人们要做好事情来得更实在。规劝并不会指出方法并进行指导,却更像口头慈善家似的传教士——他们只叫那些赤裸和饥饿的人吃东西、要穿衣,却不告诉那些人如何或者到哪里可以得到食物和衣物。(2)
但是很偶然地,我撰写和发表评论的打算终究没有实现。有时我确有写下一些短句、推断等,以备写评论时用,我还随身带着一些。但是年轻时候我密切关注我个人的事业,后来又得关注公共事务,使得我一再拖延写这个评论的计划。因为它是一个宏大而广泛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人全身心地去执行,一些不能预料的事务阻止了我着手写这个评论,因此至今还未脱稿。
在这一评论当中,我本想解释和运用这样一个教义:如果仅仅考虑人的本性的话,恶行并非由于它们被禁止而有害,而是由于它们有害才被禁止。因此,想成为一个快乐的人,得做个有道德的人,这对人很有益处。从这一情况来看(世界上有许多富商、贵族、国家和君王都需要诚实的人去管理他们的事务,而诚实之人又如此匮乏),我努力告诉年轻人没有其他品质能像正直和诚实那样容易让一个人发家致富。
起初我的美德列表只有十二条,但是我的一位贵格会友人告诉我说,人们普遍认为我有一些骄傲,在会话中常常体现出这一点。无论讨论什么,即便被承认是正确的我也不满足,并带有压倒一切的色彩,而且很傲慢,他还举了一些例子来说明。我决心要尽可能地努力克服并改正这种坏习惯和恶行,因此我在美德列表中增加了谦虚这一项,并对该词写出释义。
我不能吹嘘在养成谦虚习惯方面上我有多大的成就,但至少在表面上,我有不少进展。我常常不许自己说出一些很明显与别人的意见相悖的话,或者太过肯定的话语。我甚至和我们的“密社”的老规矩一样,不允许自己说出一些表明肯定见解的词句,例如“肯定”、“毫无疑问”等等。我反而会选用“我认为”、“我料想”,或者“我猜想某事是如何如何的”,或者“在我看来好像是”,当别人提出了一个我认为不正确的意见时,我不会很激烈地反驳他,立即提出他的观点中荒谬的地方。在回答的时候,我会说在某些情况下他的观点可能是正确的,但在目前情况下,在我看来似乎或是好像有点不同等。我很快就发现了这种说话方式的优势所在,我参与的对话都进行得更加愉快了。我提出自己意见时的谦虚的方式使得他们更易接受我的观点,并且矛盾也越来越少。当别人认为我是错误的时候,我也不感觉那么懊丧了;当我是对的时候,我也更能说服别人放弃他们错误的观点,接受我正确的观点。
最开始我很不适应这种方法,但最终还是感到自然了,我想在过去五十年当中应该没有人听我讲过武断的话吧。我想起我早年提议建立新制度或者修改旧制度的经历,我的意见当时之所以被那么多的人看重,成为议员后我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影响,都是因为我谦逊的习惯(暂且不说我诚实、正直的品质)。我不是个好的演说家,因为我口才不好,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自己的观点,话中总有语病,但我的见解还是会得到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