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野狐出山葬荒冢,泥牛入海无消息(第5/7页)
长安城今非昔比,光波翼来到曲池畔,但见景物隐约依旧,气象却已大不相同,六月的天空弥漫着一股败腐之气,从水面飘来的空气也已不再新鲜。
冯记茶铺仍在,光波翼打量了一会儿挂在门首的茶旗,这才踏入门去。
谷逢道见到光波翼颇为吃惊,忙将他请入后院小屋中说话。
谷逢道向光波翼施礼问候,光波翼并未回礼,径直说道:“我来是想请谷先生给目焱捎个口讯。”
谷逢道似乎没听明白,诧问道:“光波兄弟说什么?”
光波翼道:“你告诉目焱,我要见他。”
谷逢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说道:“光波兄弟不是在说笑吧?在下如何能够传话给他?”
光波翼轻笑一声道:“谷先生,何必再惺惺作态?你这双面细作已经做了二十多年,是不是很辛苦啊?”
谷逢道故意作色道:“光波兄弟何出此言?”
光波翼道:“当年先父遇害之后,风长老约淳海出来询问实情,可惜被目焱知晓,便将之杀害灭口。还有后来信子隐廉全家遇害,这些血债都该算上谷先生一份吧。”
见谷逢道满脸惊慌、讶异之色,光波翼又道:“当年你为了向目焱表示忠心,不惜出卖了这许多性命。同时你又尽心尽力为瞻部道做事,让南、北两道都对你不疑。你脚下这两只船,的确踏得不易呀。”
谷逢道面色苍白,汗如雨下,颤声说道:“你如何知晓这些?”
光波翼道:“有一位姓石的朋友,为了寻找在下,曾探访各地的信子,一个多月以前他来长安寻过你,从你这里知晓了一切。”
谷逢道侧目想了想,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有此事?”
光波翼笑了笑,说道:“他姓石,是一位识族忍者。”
谷逢道这才想起,一个多月前确有一位客商打扮的倜傥公子,曾到他店中吃茶,点名要见掌柜的,待自己出来与他相见,他却只是眯着眼睛看了自己一会儿,随便寒暄两句便走了,当时还觉得此人奇怪,没想到他竟是一位识族忍者,以通心术窥探了自己的天大秘密!
“谷先生,你还有何话说?”光波翼的问话让谷逢道回过神来。
谷逢道连忙回道:“当初是目焱主动寻到我,逼我与他同流,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光波翼笑道,“我将纪家姊妹托你照料,你却勾结妖道幽狐,设计欺骗离间我们,可有此事?”
谷逢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光波翼哼了一声,道:“隐廉的后人尚在,轮不到我来向你寻仇。你只需告诉目焱,三日后一早,我在试情崖顶等他。如果见不到他,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说罢拂袖出门而去,只留下谷逢道兀自惴惴。
三日后。
试情崖顶凉风习习,风中携着阵阵血腥味。
光波翼看了看谷逢道的尸首,见他面目扭曲恐怖,两手中残存着被血染红的衣服碎片,指尖鲜红,胸口处被抓得血肉模糊,显然是他自己撕抓的,死前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光波翼叹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离术,你为何杀他?”
目焱道:“你们已经知晓了他的秘密,如今他对我、对你们都是个多余之人。我想你们早晚也不会放过他,与其让他活在恐惧之中,倒不如死了干净。”
光波翼嗤鼻道:“我们也已知晓了你的秘密,你是不是也活在恐惧之中?是不是也成了多余之人?”
目焱并不理会光波翼的问话,而是淡然说道:“翼儿,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仍像是一位慈爱长者在关心自己的孩子。
光波翼道:“我在等你。”
“等我?”目焱似笑非笑地看着光波翼。
光波翼又道:“炳德,你知错了吗?”
目焱一怔,恍然间,好似光波勇站在自己的面前询问自己。
目焱回过神来,哼笑了一声道:“你长大了。”
光波翼道:“黄巢的首级应该已送到成都了。”
目焱点了点头。
光波翼又道:“你早知有此结果,不久前却还在帮他与朝廷对抗,为何?”
目焱微笑道:“我不是在帮他。我早说过,黄巢竖子不足以成大事。我不过是让他发挥些余力罢了。”
目焱狡黠地对光波翼笑了笑,又道:“你要扶植一股力量,就要削弱他周围的力量。”
光波翼道:“原来你帮助黄巢垂死挣扎,是为了进一步搅乱时局,好让一股新力趁机崛起。”
目焱道:“你真是个聪明孩子,若得善加调教,前途不可估量,只可惜……”
光波翼问道:“你扶植的这股新力量又是谁?”
目焱道:“此人与黄巢不可同日而语,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过羽翼尚未丰满,还需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