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4页)
而她也是最有资格去知晓所有一切的人。
江奉容其实想过当初的一切会是如何发生的,她想过那或许会只是一场误会,想过那或许是敌国的手段,又或者是嫉恨江遂与赵文婴的人背地里操纵了这一切。
但却从不曾想过,这一切的真正背后操纵者会是圣人。
这些年以来,江奉容的心底,其实是很感激圣人的。
毕竟当初江家犯下那样的罪行,原本就连她也应当被一同处斩的,可是圣人却不顾朝臣的反对,以她尚且年幼,并不知事为由,让她活了下来。
甚至还为了庇护她,让她入了宫,养在了谢皇后身边。
即便这十多年以来,江奉容一直都过得不算好,可她的心思却还是始终感激着圣人的。
可隋止所说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她的想法。
原来留了她一条性命也好,将她养在宫中也罢,都唯有一个目的,就只是想利用她来威胁逼迫她的母亲。
当真是荒唐至极。
可她却又不得不去相信这所有的一切。
她依旧姿态端庄地坐在那儿,仿佛连神色都不曾有半分变化。
可难道心里就当真不难过吗?
她到底不是个物件,而是活生生的人,即便忍耐地再好,心底的涩意依旧一阵阵涌了上来,眼眸中也有雾气氤氲,她简直要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但她依旧在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情绪。
隋止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极轻的叹了口气,他道:“孤方才听着街边好似有卖桂花酥的,你在这儿等一会,孤去瞧瞧。”
江奉容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隋止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等他下了马车,江奉容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情绪终于是再也克制不住,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甚至发出了细微地呜咽声音。
这样多年间,她第一回哭得这样酣畅淋漓。
她在哭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尽数都只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又或许是因为她那样好的父亲与母亲竟是因着圣人那荒唐的私心被人践踏至今吧。
往后,还会有人知晓江遂与赵文婴从未背叛过楚国吗?
江奉容不知道。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将永远都是通敌叛国的罪人。
这个烙印,会留在他们身上,直至人们将他们彻底遗忘。
江奉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不公平,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想撕开圣人伪善的面具,那些虚伪肮脏的事情,不应当永远掩藏。
她的指尖用力蜷起,终于是用帕子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方才知晓这荒唐的一切,她应当难过的,但是不应当一直这样难过下去。
总该要振作起来。
她掀开车帘,新鲜的空气从外间灌入,夏日的风里竟然也夹杂了一丝凉意,她感受到这般凉意,心头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想,隋止既然将这一切都尽数告知于她,虽然不能确定他是否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走在相同的道路上,但至少他应当是没有恶意的。
只是许多事,她想,她还是应当再问清楚些。
正当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她无意识抬眸的目光却恰好与不远处一人的目光撞上。
那人竟是谢行玉。
江奉容神色一变,有些慌乱地将车帘落下,但即便只是匆匆一眼,谢行玉也瞧清楚了马车上人的模样。
他立在原地,身子被这巨大的惊与喜冲击地僵在了那儿,他的呼吸却变得很是急促,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便是“阿容还活着……”
他快步走上前去,但到了那马车前才唤了一句“阿容”,却被赵献拦住了,“谢将军这是做什么?”
谢行玉辨认出赵献,知晓他是隋止身边的侍从,心下虽然觉得奇怪,但却也依旧将目光放在那马车上,“这里边的是江家小姐江奉容对不对?”
赵献闻言皱了皱眉,“谢将军这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这里边可不是什么江家小姐,而是周家小姐周姻!”
说罢,他还一脸同情地拍了拍谢行玉的肩膀,“我知晓谢将军近些日子经历了不少事儿,出现幻觉也是正常,但若因为这种幻觉而冒犯了周小姐,那可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周小姐?”谢行玉皱了皱眉,他想起自己方才瞧见的那张面容,他可以确定,那分明就是江奉容。
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认错的。
于是依旧朝着马车方向道:“阿容,我知道是你,你方才也看见我了对不对,我知晓你心里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