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鞑靼内讧(第3/4页)

这里的百姓,并不是只有汉人,还有仁钦台吉部的定耕牧民,他们常年在这里种些土豆、牧草,准备族人前来过冬,前些年仁钦台吉部南迁,他们有些人跟着去了,有些则是呆惯了,并没有跟着一起走,土默特鞑靼主张他们都是已经汉化了的鞑靼人,比汉人更叫人讨厌,如果不能跟随他们,对汉人挥起屠刀,就要先把他们全都杀掉!

在斋赛的斡旋和恐吓下,这样的事情总算没有发生,不过,反对者也是把这些激进察罕浩特武将的代表,比如锡尔洪等人给得罪了个够呛。锡尔洪等人来自强盛的察罕浩特汗国,跟随的是大汗,趾高气昂也的确比斋赛等部人要多,还能打,斋赛那不成器的侄儿,想要避免冲突,不去干涉他们搜刮种粮的行为,其实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些人的脾气的确不好,让人想起从前,相当的简单暴烈,斋赛还算是靠着自己的武力,得到了最基本的尊重,在边市被俘虏的一些买活军干部,因为制止他们滥杀平民,把锡尔洪给得罪了——杀,锡尔洪还不敢杀,别说斋赛严厉阻止,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些犯怵,但他是真下狠手打,斋赛提到的女吏瓶子,就被他狠狠地打了十鞭,发了高烧,如果不是斋赛送去伤药,很可能就爬不起来了。

不过,即便是瓜分了边市的物资,所得的尚且不足以让察罕浩特过个饱足的冬季,这一轮运输之后,还会有下一轮打草谷:从延绥往关内去走,之前的族人,满载而归,让人羡慕,必然会有更多没有出兵的小旗眼馋,愿意聚过来打第二轮。在商议之中,斋赛本来该留守延绥镇,等到第一批土默特的战士归来,再和他们换防,回察哈尔去换下一批旗部,察哈尔和察罕浩特比,路程要略近一些,而且,斋赛对汉人的态度最温和,由他来管,比较不容易出事。

这是大家本来商量好的安排,斋赛却突然决定要带人离去,几乎是消息刚传出不久,土默特方面的人就找上门了,“斋赛台吉,我的好朋友,你是对大汗有了什么怨言?怎么突然背叛了盟约?”

鞑靼人说话一向简单直白,告状也同样如此,斋赛站在自己的毡包前头,丝毫没有阻止战士们拆毡包的意思。“你们的锡尔洪才是那个背叛约定的人,他对待汉人,不按照我们说好的来,特别的残忍苛刻!把他们的过冬口粮收走,那不等于是让他们慢慢饿死吗?!”

“啊!你居然是为了那些汉人的死活吗?斋赛,你对汉人是不是太友好了?你让我想起汉人在院子里栓的看门狗!”

“呸!是你不在乎察哈尔的死活,抢走商品,把人放回,让他带上回程够吃的粮食,大家在集市里遇到了还能喝杯酒。抢了商品,还要抢走口粮,就算他们活下来,也是永远的仇人!”

“你们这么做,延绥镇以后再也不会把鞑靼人当成朋友,仇恨深深地结下——你们还抢走了仁钦台吉亲戚的口粮,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最大的鞑汉商队,就是满都拉图的本钱?你欺负他们的亲戚,我要是不走,以后,谁的商队还敢来我们那里做买卖?”

这是察罕浩特无法回答的问题了,他们也不由得哑然以对,不再阻止斋赛的离去:斋赛离去之后,延绥的守军力量会变得空虚,如果汉人前来,他们可能被逼放弃边市,回草原藏匿。当然他们是不希望斋赛走的,但草原上就是这样的道理,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算数。当锡尔洪部还在的时候,察罕浩特说话的声音就大,可一旦锡尔洪部离去,斋赛部成为延绥最大的军队,也就没人能阻止他们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斋赛亲自吹响号角,在呜呜的长鸣声中,战士们骑着马,像是狂风中的云彩,迅速被卷到了一起。属于他们的战利品,早半个月就搬走了迁移回家,余下的这些人没有别的牵挂,犹如乌云,在狂放的蹄声中迅速离开了处处疮痍的边市:为了寻找仓库,鞑靼人把边市翻了个底朝天,被拆毁的门扉、屋顶都堆在一起,使得这里在短时间内便呈现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荒芜。

这么着往家的方向跑了半天功夫,斋赛紧绷的心情才逐渐得到释放,他慢下了马速,换了一匹马,让马儿们慢慢跑着,恢复体力,同时回头忌惮地望了眼边市的方向:没有人追出来……

还好,早就把战利品给运走了,否则,很难说察罕浩特部会不会黑吃黑,如果是从前,林丹汗不会这么小气,自有作为大汗的风度,但如今这个世道,这个天候……斋赛已经不敢对任何事情打上包票了。

“不知道锡尔洪是不是带走了瓶子……她……她是认得我的……”

他心头也划过了一丝隐忧:斋赛的名字不算罕见,光靠名字要辨认出他所属的部落,还是有些难的,他也严令所有手下,不得透露自己的来历——这是来做贼的,没必要把家里的事告诉别人知道,破绽虽然也有,比如,将来如果六姐布尔红要追究此事,那锡尔洪他们就很可能指证斋赛部也参加了抢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