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讨厌的姐妹
“那,就在那儿了,在羊圈里,拿麻绳拴着的就是她——我就不带你过去了,小福晋,你不会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吧!还是说,还是把你带上?头几天你一点信没有,我还当你已经不认得这个妹妹了呢!”
虽然也曾来过察罕浩特探亲,但一个科尔沁的小格格,她的来去,自然不会引起锡尔洪的注意,这个桀骜不驯的将领,丝毫也不掩饰他对身边这科尔沁女人的轻视,冷笑着讥讽了几句,看着她的眼神,已经犹如看向死人。
唯一能让他稍微顾忌的,只有第一斡鲁朵派来的老阿妈,这个老阿妈是囊囊大福晋信赖之人,说话相当的管用,而锡尔洪再骄傲,也不敢轻视可汗继承人的生母。除此之外,哪怕是大汗派来的耳目下人,锡尔洪也完全不看在眼里。
这完全是因为他带回了大批战利品,因此滋养出的脾气,但眼下也没人会指出他变化的原因,他身边的女人已经提着裙子,一脚深一脚浅,踩着牛羊的粪便,飞快地冲进了羊圈里。
“瓶子!”
“姐姐!”
在羊圈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勉强裹着毛毯,浑身脏污的短发女人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地辨认着眼前的面庞,“姐姐,你怎么——”
她姐姐不由分说,立刻就开始脱衣服了,她脱下了厚厚的棉袄外套,又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假发包头,露出了短发,让站在远处眺望她的锡尔洪长长地发出了奚落的唿哨——这是逐渐发展出来的习俗,由于这些年来,察罕浩特的贵族妇女全都开始穿戴假发,真正的头发,也就成为了一种略带羞耻的隐秘,把自己真正的头发暴露在外,似乎成为了一种大胆的举动。这是从前完全没有的认识,但这一刻,随着珍儿小福晋扯下包头,大家心头所涌现的那种窥伺隐私般的羞耻和刺激,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这女人知道自己要去送死,就疯了!”
帐下的美貌女奴,对将领来说应有尽有,纯正的鞑靼女人,尤其是贵族格格,除了生育继承人之外,反而难以引起男人的兴趣。锡尔洪半点没感到急色,反而不屑地对身边的人说,“难道她要把自己脱光了骑马出去吗?!”
但,不管他怎么说,珍儿小福晋那不得体的行为仍在继续,她扯掉包头,为的是更方便地脱掉有弹力的贴身毛衣,除此之外,她还毫不避讳地脱下了厚实的棉布裤子,只留下了棉布秋衣裤,把可以御寒的衣物让妹妹立刻穿上。
又从棉袄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拆开了把里头的东西往妹妹嘴里塞,脏女人一尝到味儿,便更加激动了,颤抖着手接过了油纸包,珍惜地掖在了胸口。姐妹两个对视了一眼,又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但是,谁都没有哭出声来。
科尔沁的女人,倒是有一股子倔劲儿……锡尔洪现在也知道,珍儿小福晋大概是不会哭哭啼啼地求他对自己妹妹好一些了——倒也不是说,她来求了,他就会答应,只是错过了一个拒绝折辱对方的机会,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可不能让她们有诅咒大汗的机会。”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为的也不过是刁难一下这两个科尔沁女人——这个买地的边市女吏目,两次三番地让他不快,哪怕是沦为阶下囚,还是锲而不舍地和他作对,联合起来给他施压,让他给边市百姓留下过冬的粮食,如果按照锡尔洪的性子,他早就一杀了之了。
碍于大汗的明令,他也不敢杀了一个人,反而给大汗留下了话柄,所以,在边市时,他放过了她,本想带在路上,让她一路被拖行而死的,可讨厌的斋赛,却派出了自己的侄子来警告,更是因此,负气离开了延绥,让锡尔洪陷入了被动——延绥的使者飞马来报告此事时,锡尔洪就知道,这个女人杀不得,也不能过于虐待了,否则,察罕浩特违背誓约在先,就成了铁打的事实,斋赛离开延绥,也就无可指责了。大汗在这件事上,陷入理亏,如果惹来了他的不悦,那还不得发作在锡尔洪身上?
杀不了,但刁难一下总是可以的,这一路上,他没有怎么让这女人吃饱饭,喝足水,甚至连这条夜里御寒的毛毯,都是随从中有人看她可怜,随手丢过去的烂毯子。锡尔洪远远地望着这个脏女人,跪在地上,抬起头让小福晋给她喂水喝,如饥似渴地疯狂吞咽,嘴角也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冷笑:只要把双手绑住,什么女吏目?也就成了两脚的牲口,连拧开水囊喝水都办不到!
这是两个徘徊在生死边缘,已经有些疯狂的女人了,虽然原因不同,但都一样的失态,她们一个急着吃喝,一个无声地又哭又笑,这股子疯劲儿让人看了都有些发怵,被派去探听消息的奴隶,很快就回来了,“小福晋在问女奴,‘后不后悔’……她说,她们都该留在南边的,但南边优秀的人太多了,显不出她们来,她们又都想做点事情,就都回到了草原上来,可看看,或许这就是非分的想法,带来的祸患,看看她们现在,谁都没落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