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饭(第3/5页)

就像以前在工厂里,哪怕没有星生活,长时间不造访的生理期,也会让千岱兰不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无星繁殖,就像路边摊上那些杂志骇人听闻的标题——

《震惊!18岁妙龄女子怀胎十月生下一窝老鼠,竟然是因为用了卫生巾》

《可怕!18岁妙龄女子发现自己竟是男儿身》

……

一个个,仿佛离开“18岁妙龄女子”就写不了标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18岁妙龄女子”掘了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才让这些撰稿人如此义愤填膺地编出各种离谱的故事来丑化。

也巧。

验完的当天晚上,千岱兰的生理期姗姗来迟。

同样造访的好事,还有雷琳的电话。

她兴奋地告诉千岱兰,说某个客户送给她两张北京某时装周的票,包酒店还包机票,王庭还在深圳,她现在非常空闲,问千岱兰有没有兴趣一起看。

千岱兰惊讶极了。

她问:“时装周一般都是2、3月和9、10月开,现在都11月了,怎么还有时装周?”

“哎呀,我看错了,”电话那边,停顿一段时间,千岱兰猜测雷琳应该是在翻票,“不是时装周,是个国际设计节,12月10到12月17——要不要来?”

“不了,”千岱兰婉拒,她很诚恳,“这几天店里忙,走不开,对不起啊,雷琳,没法陪你了。”

“没事没事,”雷琳爽快极了,“你先忙,等下次有机会了再约。”

千岱兰的确是抽不出时间。

她现在很忙,经常忙到夜里十点十一点才关店门。

上次,千岱兰从深圳那家档口里弄来不少货,都是国内一些一线品牌的“高仿”,之所以用“高仿”,是因为这批衣服完全是档口老板买了正品、一比一做的,除却细节有问题外,其余用料材质、版型,基本一模一样。

略有差距,但不大。

一件卖两三千的正品衣服,仿品的拿货价在二百到三百间,千岱兰翻一倍,卖四百到六百。

档口老板暗示千岱兰,可以给她“肉”,就是仿制的、和正品一模一样的标签,很多人拿回去,放在淘宝店里或混入集合店里,当作正品卖,利润丰厚。

要说不动心,完全不可能,千岱兰差点就让他帮忙订标签了;清醒后又摇头拒绝,就要没有标的。

卖1比1打版的衣服是一回事,把它们当作正品来卖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阳这么大,有这种拿货渠道的不止千岱兰一人,但她卖得最便宜,说的谎也最真诚,不像其他店里张口闭口暗示“我们这是原单(质检不合格筛下来的衣服)”“特殊渠道流出来的正品”“员工内部价”,千岱兰的话术也半真半假,说这些都是跟单和尾单——跟单指代工厂自己悄悄多做的货,尾单指剩余面料做的单。

她先前做销售时见过、用过、了解过太多这些品牌的知识,明白有些品牌基本都有自己的工厂和面料生产商,但这也不妨碍千岱兰用诚恳的语气说着动听的假话。

反正都是假的,她卖得也便宜,质量、做工和料子可不差。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千岱兰店铺里越来越忙,尤其是周六日和工作日下午五点后,好几次挤到没处下脚,连带着服装店对面马路牙子上卖烤地瓜、冰糖葫芦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眼看着月利润过三万了,千岱兰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再扩大些店面规模。

2011-2012年的跨年夜,她还收到了不少档口回馈老客户的礼物,大多是吃的,也有些实用型的,毛巾盘子之类的。

千岱兰最喜欢的礼物,是四只青花瓷的盖碗,被细致地裹好,没有被磕碰到一点。

遗憾的是,她不知道这礼物是哪个档口送来的,对方并未留下任何信息,只是显示从景德镇某店发出;她打电话过去问了老板,老板也不清楚,只说是个男的订的。

千岱兰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起好。

她的店面生意火了,眼红的同行也来了。

某天晚上五点,就有俩喝多了的酒蒙子过来闹事,千岱兰不带虚的,拎着个炉子上烧红的铁棍子出去和俩人说话,千军手里也拎着菜刀,周芸拿切菜板,仨人把酒蒙子吓出二里地远。

第二天,一个穿貂带金烫大卷的女人上门,自称是紫姐,在沈阳有五六家连锁店,也是卖衣服,定位中高端,夏天的一个小衫就六七百块钱。

她抽了五根烟,最后一根烟按在千岱兰刚到货的一批衣服上,将最上方的小羊毛衫烫出一个小洞。

“小妹妹别坏了规矩啊,讲点仁义,”紫姐说,“你搁这儿不想赚钱可以,别坏了市场价——同样的东西,我店里卖一千,你这里卖八百,可以,卖七百,也成;但你卖四百五,是不是就有点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