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轻衣的故事(第10/12页)

那遥远的净土遥不可及,可及的,是无奈的分离。

“去吧。”你心里想,“该去的,终究会去的。”虽然你明白,那去,是一种无法挽回的遗憾。你却说,去吧,你想来明白了一个乡野的灵魂,它是团燃烧的火。远离他吧,别烧成灰烬。你灵魂的宣纸,只配叫那书生,画一些小桥流水。无论你咋个坚强,也承载不了骏马的驰骋。渐去渐远吧,别在视野里踟躇。你的所有顾盼,都会消解了自己。

你于是坐在石头上,凝成另一块石头。我牵了她的手,走下山坡。我读得出那种遗憾和犹豫,但我还是说:“走吧。”

你明明知道,这最后的裹挟,真是为了你好。你应当感激那个拽她前行的白衣女子。

你静静地坐着,随缘是个有力的词。

天地静默着,窥视着言以名状的一幕。一个默默凝视,一个渐渐远去。

一切,都渗入那场不期而至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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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想不到,那随缘的分离,会成为永远的疼,你总是不敢触摸。敢触摸的,是定格的回眸。风仍在呢喃,心却逃入不可名状的遗憾里。命运说:感谢我吧,正是那遗憾,才定格了美丽。

命定的朝圣已流产,远山仍在呼唤。悠长的声音里溢满了血丝。你赧然一笑,大山呀,我又不是你女儿。

不再去看海,海总在讥笑你。他说:“你呀你,你不该消解你自己。”你仰天长叹。你知道,海是个见多识广的老人。不像那大漠,永远是个孩子呢。

你已不在乎她是谁,虽然你忘不了那个名字。你仅仅是份牵挂。有时还有倾诉。当那倾诉波及更广时,你就有了写作的理由。感动不了她的你,只好去感动世界了。世界都喝采着。你想,有时候,一个女子的微笑,才是真正的意义。

你知道前面定然有精彩,可那精彩总在心外。心外的风景,属于另一个跋涉的脚步。你只在乎那平常的女子,她总在用平常的姿态,笑出不平常的景致。

风中的雁鸣很大,都说:“别找了。你知道,她仅仅是心头的幻影。”你摇摇头。你知道幻影的前方,还有一块领地,那儿,山花浪漫呢。

大团大团的云朵滚向你,像疾飞的乌鸦,总在搅乱你的期待。期待已成昨日的蝴蝶,冬眠在深秋的草丛里,却说:命运的乌鸦呀,发一个她的声音。

你的心中本该有别的,只是她侵占了你的领地。冷极的刹那你想睡去,又怕那寒意,会冻僵你的血液。于是,你大叫,那儿,有耹听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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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明白,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炼狱。

没有那次经历,我永远是个孩子。

我们走吧。

一个老了的男子和一个依然美丽的女子,一同走向我们的宿命。

我明明听到了那阵歌声。那是空行母在唱。它们唱的,也是《娑萨朗》。她们的《娑萨朗》,有着她们的旋律。我依稀听到那白衣女子的声音,是那种带点儿磁性和梦幻色彩的声音。从她的,我听出了一种欣慰。我觉得那是她对我最大的奖赏。

我们走吧!

走进大漠深处,走入我们的宿命,那儿有许多正在唱《娑萨朗》的孩子。他们的歌声渐渐嘹亮了。只要过了变声期,他们的声音就不会走样了。他们需要你,也需要我,他们需要生命中两种相异和互补的滋养。按老祖宗的传说,当两种滋养相合时,人间就会变成娑萨朗。是的。我相信是这样。

我看到了那涌动的大潮,那是沙海,又何尝不是生命中的另一种激情?

我们甚至不知我们会走向何处,我仿佛觉得我们在走向西夏。我们的身边有苍狼。它也有它的宿命或是使命在等着它。它是另一种精神的载体。

我分明看到了白空行母,她依然那么美丽。虽然我不曾窥清楚她的容颜,但我读得懂她的气息。是的。是那种轻盈的无欲无求的气息。那清凌凌的风吹着轻盈盈的衣,你定然也喜欢那种飘逸。那不是人间的感觉。我相信它来自娑萨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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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还是抹去人间的尘滓吧。我们的生命里,应该有另一种境遇。

是的,命运在颠簸中走向未知,一若毫无亮光的茫茫长路。明知此后,只剩下千载空悠的白云了,却要问,日暮了,何处是我命定的乡关?

于是,我想去朝圣。我想去寻觅娑萨朗,也想找到另一个雌性的苍狼。

世界已成寒冷的冰窟,就像没有星光的冬夜。灵魂已经觉醒,我无法挥去那扑面而至的寂寥。

天空更飘起了雪花,寒意总是入骨。天地苍茫着,有心跋涉到远方,但又割不断这牵挂。那灵魂的焦灼,时时咬我呢。

朋友,别笑我的认真和痴迷。当整个世界都迷失时,总该留下块心灵的净土,不要杀戮,不要算计,只要那份至真至纯,相携在夕阳的余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