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轻衣的故事(第9/12页)

为了拣回你的宁静,你叮嘱自己:就把她变成琥珀吧!别叫她的顾盼,扎疼你自己。于是,你矛盾着。心说:爱她吧,我想呢;智慧说:正是那距离和遗憾,才定格了美丽。你说,能定格的,还有艺术。你想用唐吉诃德的智慧,定格她的美丽。你想,当你扑向风车时,定然会听到一声娇笑。你沉闷的世界,便一片光明了。

你想,该走的终究得走,正如那远去的雁鸣。不用凭吊和牵挂。只管将她变成琥珀,挂在胸前。寂寞时,她会时不时碰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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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袅娜而来,曵着清风,牵着雨意,带着微笑,溢着仙气。你明白你的毁灭到了。你定然也看到了她身旁的我。是的,跟她同行的,还有个白衣女子。你知道,我不仅仅是无奈的旁观者。

你带了她,走向戈壁,这是个长满荒草的戈壁。西部的戈壁是真正的戈壁。那儿没草。这多草的所在,就溢满了诗意。我听到两个声音在你心里斗着:一个说,爱吧,趁着有爱的载体;一个说,逃吧,生命里还有更重要的事。前者有许多未知,每个未知都是毁灭的开始;后者却趋向静默,那静默的大美里,有孤独,有空寂,更有永恒的诗意。前者说:爱她吧,瞧,多美的女子,那怕爱的结果是毁灭;后者说:你还应该有更大的爱。小爱转瞬即逝,大爱相对永恒;小爱是个人觉受,大爱是心灵的滋养。

你就在这样斗着自己。

我偷偷地笑。因为我明白今天的结局。

你后来才知道,我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救赎。

荒草在风中摇曳,石头静默着。你被诗意裹挟,在逗她。你说着许多话,每句都是言不由衷的恶作剧。看到她的难堪,你偷偷地笑。你在享受那谈话的过程,却总是忘了目的。虽然许多时候,过程就是目的。但今天,你似乎该说些别的事。

没有别的事,你想,就这样。在无尽的生命时空里,邂逅仅仅是邂逅。虽然这是次可怕的邂逅,它裹挟了你的所有真诚。但邂逅仅仅是邂逅。她说了,它仅仅是一种记忆性的东西。

她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她似乎在沉思。她传递着一个个讯息,她需要一份保证,一个理由,一份鼓励。她彷徨在人生的十字里。你显然明白,我也明白。我觉出,天地间的一切为之一滞。有时,一个女子内心的销烟,不弱于一场战争。

你定然也知道这一切。为啥不给她一个鼓励呢?那怕一份暗示。

那戈壁漫延而去,走向未知。据说可通向大海,但仅仅是据说而已。在另一个据说里,该通向娑萨朗的。娑萨朗是块神奇的土地,在神奇的土地上,应该有些神奇的故事。生命里,该发生这样的故事吗?我想也是该的。不过,你知道,我总是辞不达意。

你品出了她许多的暗示,心里还是念叨:“随缘吧”。

随缘吧。

有时,随缘的含意是放弃。而有时的放弃,是死亡的代名词。你也明明知道,此番放弃之后,一切仅仅是记忆。记忆是哈在镜上的气,总是由浓到淡,从有到无。将这份鲜活呆板成记忆,你愿吗?

你说,随缘吧。

随缘也罢。可你为啥恶作剧般地逗她呢,你应该悄悄转身,走向你该去的地方。那儿没有水,没有草,那儿是一堆真正的戈壁。真正的戈壁里,有一堆真正的你。

我品出了无奈。

那场景会定格在你的生命里,又会在你的笔下鲜活成永恒。有草的戈壁,潮湿的熏风,沉思的女孩,还有浓得花不开的抉择,都在扣问你,扣问她,扣问你们生命的未知。

一个声音说:放弃吧,放弃这生命的邂逅。一切,仅仅是记忆。

另一个说:随缘吧,有聚必有散,有乐必有苦,巨大幸福的背后,往往是巨大的痛苦。

两串无声的叹息,在风中摇曳。

你想告诉她灵魂的故事。她悄声说:我是个俗人,没法承载那高贵。你想,是的。西部的尘埃很大,但还是西部,因为那尘埃里有大美。城里的女生,已被海鲜吃坏了胃口。她们的小脸很局促,说话时,就只好闭上眼睛。

你想,白毛风起的时候,你定然找不到她。她只在春天里微笑。你却要骑了枣红马,去寻觅被风吹散的羊群。那刚生的羔子,已被野狼叼走。长叹一声后,你抹把泪,也知道,那泪,仅仅是凭吊一个远去的生命。

你于是想:随缘吧,凯撒的事归凯撒,上帝的事归上帝。世上的一切,都有它各自的宿命和位置。

她取出一支笔。看得出,这是她的心爱之物。你说:“这很吉祥。”是的,对你来说,没比送笔更吉祥的事了。我很高兴,在看得到的日子里,你会用它记下那灵魂的故事。

放弃后的相赠,令你感动,这无欲无求的行为,会温暖你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