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暗聚集(第10/14页)

想要找到那幢房子很不容易,在黑暗的包裹中,就连这些狭窄的街道看上去也都是完全一样的。他小心地选择着路线,终于站在一幢高大的、被阴影遮住的房舍门口,并开始拍击它的前门。看上去,这应该属于一名富有却又深居简出的商人,不过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埃瓦因家族是个小贵族,有人说,它的根苗已经绝迹。但这个家族的确还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财产丰厚的夏安。

一扇门被打开,他抬起手,挡住门中射出的灯光。他的右手仍然藏在斗篷里,握紧了匕首,透过左手的指缝,他认出门里的这个女人,是一名穿着深褐色衣裙的女仆,但这并没有让他的神经有些许放松。

“来个吻吧,法理恩。”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带着挑逗的笑容向那个女人伸出了手。当然,是他的左手。

那个长脸女人把他的手打到一旁,重重地将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然后冷冷地说:“夏安正在楼上的前厅起居室和一名来访者密谈,那个厨师在她的寝室里,房子里没有别人了。把斗篷挂起来,等在这里,我会让她知道你来了。”

汉隆的笑容消失了,手也放了下来。法理恩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不过也算不上有多么漂亮,她的目光冰冷,态度更冰冷。她绝不是他想要玩弄的那种女人。不过看样子,她正在受到某一个弃光魔使的惩罚,而他应该正是这种惩罚的一部分,这样的话,情况就不同了。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做得太过分,推倒一个没有选择的女人从不会让他感到为难。法理恩当然没有任何选择,她身上穿的女仆衣服就是一个事实,现在她要单独完成四五名女仆的工作,侍女、下人和最低等杂役的活儿她都要做,做完以后她才能睡觉。只要夏安一皱起眉头,她立刻就要屏住气息,她的双手已经因为浆洗衣服和擦抹地板而变得粗糙红肿。不过,她应该能在这场惩罚中活过来,而戴维德·汉隆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和两仪师结下私人仇怨,尤其是当他还没有机会将匕首刺入这名两仪师的心脏时。不过,他们在这件事上很容易就达成一致。对此,她似乎也有很独特的想法。在其他人能够看见的地方,他总是在不停地找她的麻烦,如果有时间,他也会把她抱进她在屋檐下的那个小女仆房间里,和她来一番床笫之战,然后一同坐在那张窄床上,冷静地交换各种讯息。只是在她的要求之下,他才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瘀伤,以备夏安检查。他希望她能记得,这全都是她的要求。

“其他人在哪里?”他一边脱下斗篷,挂在虎头衣钩上,他的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高大的走廊中回荡。这幢房子里的装潢相当华贵,墙壁上半部装饰着彩绘石膏墙楣,悬挂着几幅华美的壁挂,雕花墙板经过抛光,在带镜子的镏金立灯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亮,即使是王宫的镏金立灯也不会比这里的更漂亮。法理恩朝他手中的匕首挑起一侧眉弓,他带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把匕首收回鞘里,他能以任何人都无法相信的速度再把匕首抽出来,也能用几乎同样快的速度抽出他的剑。“夜晚的街巷里有许多蟊贼。”虽然天气寒冷,他还是脱下手套,塞到剑带里,如果不这样做,对面这个女人就会认为他害怕在这里遭遇危险。不管怎样,胸甲应该能为他带来足够的防护了。

“我不知道玛芮琳去了哪里,”已经转过身,提起裙摆向楼梯走去的法理恩回头说道,“她在日落之前出去了。姆雷林拿着他的烟斗去了马厩。我先让夏安知道你来了,然后我们可以谈谈。”

汉隆看着她走上台阶,鼻子里哼了一声。姆雷林是个笨重的大汉,他不喜欢这种人躲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夏安不喜欢那种劣等烟草的气味,所以这个家伙每次抽烟时都会被赶到房后的马厩里,而且往往会带上一罐啤酒,所以他应该不会很快回来。玛芮琳更让汉隆担心,她也是两仪师,像法理恩一样必须服从夏安的命令,也要服从他的命令。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协议可言,也没有任何矛盾,但他从原则上不相信任何两仪师,黑宗也不例外。她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不了解情况的人会枉送自己的性命,而玛芮琳·葛马芬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事情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谜团。凯姆林有太多事情他还不知道,如果想活下来,他就必须尽快了解这些事。

法理恩走后,他也离开冰冷的门厅,直接走进后面的厨房。这个四壁只有裸露砖墙的大房间里空无一人。夏安的厨子很清楚,晚上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地下室里睡觉,别把鼻子探出来。黑铁火炉和烤箱早已经冷了,不过石砌长壁炉中的火焰让这里至少比其他地方还暖和一些。夏安是个吝啬的女人,除了自身享乐以外的一切开销都要竭力俭省,这里的炉火只是因为她晚上可能想喝一杯热酒或热蛋奶,才没有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