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口女(第12/22页)

“也就是说,不可能仅讨一回封口费便善罢甘休,非得来个物尽其用不可?”

“不不。勒索强取,绝非能反复使用的手段,尤其武士并不似扮相般富裕。话虽如此,利用价值却不可轻忽。即便讨不了几个子儿,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可是多不胜数,例如委其为自己与大家牵线结识什么的,大抵都能成事。不过,欲提出此类要求,必得遵守严守秘密之前提。”

“不不,且慢。诊断孩子死因时,同在现场的弟子不都亲耳听见真相了?”

“并无他人在场。”

“无他人在场?”

“和尚、大夫乃可自由出入达官家中的特殊行业。地位如尾扇者,出外诊治时或有小厮代为携行道具,但把脉时并不容许小厮一同入内,而是命其于门外待命。即便是弟子,亦不可进房,仅可静候于门外。商家或许尚有可能,但武家可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深入。”

“这……”若是如此,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依老夫所见,想必是尾扇门下某一弟子泄了密。至于究竟是在外窃听得来,抑或察觉事态有异而于事后查出,就不得而知了。”

“且慢。你所说的究竟是指……”

“没错。也就是说,勒索者除尾扇之外,极可能另有他人。”棠庵说道,“从又市先生的同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探知看来,真相应是如此无误。不同于尾扇,弟子或小厮只要赚得蝇头小利,便可满足。由于心狭志低,不仅不如尾扇小心谨慎,也极易走漏口风。”

“不过,这些家伙有样学样地学主人勒索,究竟目标是什么人?”又市纳闷地问道。

“依老夫所见,目标可能有三。首先,是要求封口的始作俑者,婆婆阿清夫人。其二,是最可能因家门蒙羞而受害的夫君,俊政大人。其三,便是阿缝夫人本人。”

“最可能的会是其中哪个?”

“这……”棠庵蹭了蹭光滑无须的下巴回答道,“第一位,阿清夫人,乃主人尾扇的目标,这伙人理应避之。欲勒索,便得让阿清夫人知道自己知晓这秘密。如此一来,阿清夫人自会认为尾扇已将秘密外泄,尾扇也将因此失去勒索之机。当然,一己所为亦将为尾扇所察。若一己欲恐吓取财之事为尾扇所知,自是不妙。故应不可能是阿清夫人。至于夫君——想必也无此可能。”

“怎么说?”

“毕竟区区一介小厮,毫无可能面见旗本。此外,俊政大人对实情毫不知悉,理应不可能接受小厮这番说法。甚至怒斥勒索者欺官、当场将之手刃,亦是合于理法。即便不至于如此,想必俊政大人也将先同阿清夫人确认此说之真伪。如此一来,仍是同样结果,不,甚至将更加险恶。”

“如此说来,便仅剩此案委托人一个。”

棠庵蹙着甚是稀疏的双眉说道:“如此推论,答案似乎是如此。首先,阿缝夫人对阿清夫人恳求封口一事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对阿清夫人知道实情亦是丝毫不察。”

林藏曾如此说。

“如此隐情,尾扇家中竟有人知情,着实教人诧异。此乃家中私事,依老夫所见,应是尾扇同阿缝夫人听取隐情时,碰巧为此人所听闻。总之,假定阿缝夫人不知婆婆要求封口,孩子乃死于阿缝夫人之手一事亦属实情,那么两位认为,此事可作何推测?”

“能推测出什么?”

“噢,倘若此罪行真由阿缝夫人所犯,既知实情,却似乎未试图守密封口,想必代表……”

“原来如此。”这代表阿缝夫人认为,实情尚无人知悉。

棠庵颔首道:“眼见无人调查究责,想必阿缝夫人以为,大夫于检视遗体时未察觉孩子乃遭蓄意虐死。如此一来——”

“原来如此。有心人只消透露秘密早为一己所知,欲勒索便是轻而易举。尤其以阿缝夫人为对象,更有如探囊取物。”

“没错。自己遭勒索一事,阿缝夫人当然无胆向以阿清夫人为首的家人透露,亦无法与家人商量。而此人之胁迫行径,亦不为尾扇所察。”

“原来如此。挟同一手段,尾扇可向婆婆、其门下之勒索者则可向咱们的委托人胁迫勒索——”

“想必正是为此,才前来委托我们不是?”

“有理。”不过……“若是如此,依常理,应是委托咱们代为对付那勒索的家伙才是。”

依常理,多是如此。

这……棠庵再度思索了起来。“或许是因自己确有遭人勒索之把柄,故难以如此言明。对自己犯的罪绝口不提,仅委托他人代为解决勒索,想必就连自己也难以说服。毕竟阿缝夫人似乎是位善人。此外,若是如此委托,阿甲夫人也绝无可能承接。”

的确有理。

“但如此以往,终将身陷万劫不复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