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第5/21页)

“还有人、工作。伦敦人带着伦敦的钱、伦敦人的习惯,都来了。你没有注意到吗?”

“还真没有。”雷布思承认,“反正皮尔缪尔附近是没有这个苗头。”

听到这话有人笑了。

“我的房地产机构可是注意到了,”卡鲁说,“大房子需求强劲,有时候还有些公司客户要买商铺。企业都在向北移,要开新公司。他们都很识货,看中爱丁堡是个好地方。房价都涨翻天了。我看是涨势不减。”他看着雷布思,接着说道,“皮尔缪尔都在建新房子呢。”

“芬莱,告诉探长先生中国玩家都把钱藏到哪儿。”麦考尔打断了他。

“拜托,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说为妙吧。”沃森说完,又低头喝盘里的汤,麦考尔则偷偷笑了。雷布思觉察到安德鲁斯不快地扫了麦考尔一眼,眼神很是不满。

酒上来了,凉气沁人,泛着蜂蜜般的光泽。雷布思抿了一小口。卡鲁正在问安德鲁斯赌场扩建的事,问他有没有拿到规划许可。

“我看没什么问题。”安德鲁斯努力压制他声音中的自大。麦考尔又是会心一笑。

“我敢说,肯定没问题,”他说,“要是你的邻居们想要在营业场所后申请扩建,他们也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吗?”

安德鲁斯冷冷一笑,冷得跟杯子里的葡萄酒差不多。“汤米,据我所知,每个案例都会单独仔细审批。你知道有更好的方法?”

“不,没有!”麦考尔已经喝完了一杯酒,又要添一杯。“我相信一切都很透明,公事公办。”他突然转向雷布思,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目光,“希望你不会出去嚼舌头,约翰。”

“不会。”雷布思看了看安德鲁斯,他还在低头喝汤,“吃饭时间,我的耳朵是紧闭着的。”

沃森点点头,以示赞同。

“你好啊,芬莱。”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到了桌旁,他的声音中透着男性的阳刚之气。他身上的西装是雷布思所见过的西装里看上去最贵的:蓝色面料,质地如丝,打着银色的暗线。他的头发也是银白色,尽管看脸,他只不过40来岁。一位娇小的东方女性站在他身边,身体微微倾向他。她看上去更像一位姑娘,长得标致可人,桌上的人无不敬畏地要站起来。只见他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动。女人的愉悦之情隐藏在眉梢眼角。

“你好啊,马尔科姆。”芬莱·安德鲁斯指向来人介绍说,“这位是马尔科姆·兰因,我们的大宣传家。”最后这个头衔显然是多余的。没有人不认识马尔科姆·兰因,他是绯闻专栏的常客。他张扬的生活作风招人又嫉又恨。同时,他在法律界最受人鄙视。他到哪儿都是一部小型电视剧。要说他的生活作风放荡的话,起码是给星期日小报提供了好的素材。据雷布思所知,他还是一位十分杰出的律师。他必须是杰出的律师,否则其他的各种角色就只配做墙纸了。当然,那些角色不是墙纸,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板砖、水泥。

“这些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小活动成员们。”安德鲁斯指向在座的人。

“哦,对,缉毒运动。”兰因点着头,“想法很好,警司先生!”

听到这句赞美,沃森的脸都要红了,其重点在于兰因知道沃森是谁。

“芬莱,明天晚上的安排没忘吧。”兰因继续说。

“牢牢写在我的日记本里呢,马尔科姆。”

“很好!”兰因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接着说,“事实上,我想邀请大家都来。就在寒舍,小聚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跟大家聚聚。时间是明天晚上8点,是个很随意的聚会。”他揽着女伴白皙如瓷的腰肢,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雷布思听到并记下了他最后的话:他的住址,在赫里奥特街,新城最靠外的小区。这是个崭新的世界。尽管雷布思不知道邀请是不是认真的,他还是决定去赴约。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过了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缉毒运动上。服务生端上来了更多的面包。

“面包,”腼腆的小伙子把另一卷旧报纸放到福尔摩斯倚着的柜台上,说道,“大家都钻到面包[3]里去了,我很担心。你知道吗,他们只关心比别人赚得多。我的同学,14岁起就清楚他们长大了要做银行家、注册会计师、经济学家。生活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些是五月份的。”

“什么?”福尔摩斯把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他们怎么就不能放上几把椅子呢?他都在这儿站了一个多小时了,翻着过去的旧报纸,每天一份日报和一份晚报,手指都被油墨染黑了。刚开始,还有些之前错过的头条或足球新闻能吸引他读一下。但很快他就厌倦了,只是机械地翻着。而且,翻了这么久,他的胳膊酸疼酸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