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物物遂生(第13/16页)

包拯大吃一惊,忙奔到窗下花丛边,只见土坑中只剩了那柄黄金匕首,那柄至关重要的凶器刻刀却是不见了。众人见状,无不惊讶之极。

张建侯挠头道:“不对呀,我明明放在这里的,就在匕首边上。这里又没有别人进来过,怎么会不见了呢?”

楚宏便质问手下道:“会不会是你们不小心动了,又掉在哪里了?”弓手慌忙辩解道:“刻刀只有张公子动过,听说刀上有剧毒,他扔回土坑后,小的们看都没敢多看。”

楚宏还要命人仔细搜寻刻刀,包拯摇头道:“不必了,我们适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刻刀被贼人窃走了。”

他已然明白过来,那刚才在外面警示高继安逃走的人,并不是真的发现了高继安的踪迹,而是要有意引众人出去。弓手闻声,立即追了出去。包拯和张建侯听到喊声,也赶快跟出了大门,虽然没有就此离开高家,却一直站在院门口等消息。而那贼人一直躲在暗处窥测,趁院中无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窃走了刻刀。

如此看来,高继安已然逃走无疑,之前来找他的帷帽妇人多半就是来通风报信的。可这冒险窃走刻刀的贼人又是谁?跟高继安是什么关系?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出高家,从包拯、张建侯的眼皮底下取走刻刀的?

包拯说了大致情形。楚宏极是不解,困惑地道:“凶器已经被发现,证实了是高继安向崔员外行凶,铁证如山,为什么还有人要偷走刻刀?如果是想销毁物证,为什么只单偷走刻刀,却留下匕首呢?”

张建侯抢着答道:“我能猜到原因——因为刻刀上有毒。既然仵作可以由伤者伤处推测出真正的凶器是刻刀,再联系到刻书匠人高继安,那么刻刀上的毒药也一定可以联系到什么人,所以贼人将它盗走了。换句话说,高继安只是一个小卒子,是他动手向崔员外行凶没错,但他背后还有主谋,那毒药一定能联系到主谋身上。”

如此推测确实有道理,连包拯也转过头来,惊异地看着内侄。

张建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我聪明,我只是照猫画虎地想到的。”

楚宏道:“听说医博士许希珍几次为崔良中崔员外诊治,也判断不出他中的毒是什么。就算官府得到刻刀,结果还不是一样么?”

只听见背后有人道:“这全然不一样。崔员外中毒药已深入体内,跟他体内的血液以及茶叶积淀混杂在一起,毒药起了反应,就会发生变化,若是事先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很难搞清楚药性。但刻刀上的毒药等于是源头,查明药性的可能性要大许多。”

回头一看,却是沈周站在院门口。他虽然勉强同意回包府歇息,但真躺到床上时,却根本睡不着,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盼望包拯快些归来。见其久久不回,愈发担心起来,遂干脆披衣起床,见文彦博房中没有动静,便自己一个人摸黑出了包府,一路寻来高继安家中。

楚宏忙命把门的差役放沈周进来,道:“如沈公子所言,那么窃贼盗走刻刀就是这个道理了。”命书吏记录下现场情形、录下包拯几人口供,再派人留守高家,自己则带着两叠交引赶回宋城县衙向长官禀报。

包拯几人出来高家时,已然是凌晨时分,天虽然还没有亮,远处却间或有鸡鸣声。

半路上,沈周问明了事情经过,不由得极是懊恼,道:“当初我真该和你们一起来高家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许不用着了那贼人的道。”包拯道:“不必自责,怪只怪贼人太处心积虑。”

张建侯向来自负武功了得,今晚却接连遭受挫折,先是在崔良中家中让房顶的真凶逃脱,接着又在高继安家中被贼人从眼皮底下盗走关键证物,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既气愤又沮丧,恨恨道:“这两人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不然一定要让他们难看。”

沈周疑惑道:“今晚可真够邪门儿的。就算南京城中藏龙卧虎,一夜之间,哪里能冒出来那么多飞檐走壁的高手?”

包拯道:“应该是同一个人。刚刚窃走刻刀的贼人,一定就是今晚慕容英见到的屋顶上的人影,也就是所谓的真凶,其实就是高继安背后的主谋,或是主谋的手下。”

张建侯道:“可真凶不是已经被马龙图困在崔府中了么?”包拯道:“也许我们都弄错了。”蓦然想到什么,脚下也加紧了步伐。

张建侯道:“什么弄错了?哎,沈大哥,他怎么老是不把话说完?”其实张建侯比包拯低一辈,按理该叫沈周“叔叔”,但大家年纪相差不大,他又是礼仪粗疏之人,便“大哥”“大哥”地叫,也没有人在意。

沈周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你姑父的意思是,很可能我们之前推断有误,那真凶早已经逃离了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