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格街谋杀案(第10/14页)
“我希望你特别要记住的是,我刚才讲到了需要异常的矫健才能成功地完成如此危险和困难的技艺。我这样是想让你明白,第一,从窗口进入房间也许是可能的——但是,第二,同时也是更关键的,我希望让你理解这种十分不同寻常——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敏捷,惟有它,才能完成这一动作。
“毫无疑问,你会套用法律用语说,‘为了证明我是有理的’,我应该宁愿低估,而不是坚持最大限度地估算做到这事所需要的敏捷。这或许是法律的惯例,但是这不是理性的作用。我的最终目的只是真相。我的直接目的是让你把我刚才说过的那十分不同寻常的敏捷和那非常怪异的尖厉(或嘶哑)而不稳定的声音并列放置,而且那说话人的国籍没有人的意见相同,在他的整个说话中,没人能分辨出他的音节划分。”
听到杜潘的这些话,我脑海里掠过了一个模糊而隐约的概念。我似乎快要理解了,却没有力量去领会——就像人们有时候发现自己马上要记起什么了,而最终也没能想起。我的朋友继续往下说着。
“你看得出,”他说,“我已经把问题从出口转到了入口。我就是在设法传达这个想法,即两个方法是一样的,地点也相同。让我们回到房间内部,来调查那里的情况。据报道,柜子的抽屉已经被抢劫过了,不过许多衣物仍然在里面。这个结论是荒谬的。这只有猜测——一种非常愚蠢的猜测——仅此而已。我们凭什么知道那些在抽屉里发现的衣物并不全是抽屉原来就有的?莱斯巴拉叶夫人和小姐过着异常隐居的生活——不拜访亲朋——很少出门——几乎不需要常换服饰。至少那些被发现的衣物料子与这些女士们身份相符。如果窃贼要偷走的话,他为什么不带走最好的呢——为什么不全都偷走呢?总之,为何他要放弃了四千法郎的金币,拿这堆面料来劳烦自己呢?金币被舍弃了。人们发现,米尼亚尔先生,那个银行家提到过的全部金额几乎都在地板上,被放在包里面。因此,我希望你能从那些关于动机的浮躁想法中挣脱出来,警察只有送钱上门这些证据,才产生了这些想法的。比这事(递交钱,然后收到钱的三天之内发生谋杀)奇怪十倍的巧合在我们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发生着,它们并没有引起哪怕是短暂的注意。大体上说,对这一类的思想者来说,巧合是巨大的绊脚石,这些人虽然受过教育却不懂概率论——人类对一些最辉煌的目标的探究就得益于这一理论,因为它给予了最辉煌的例证。在这个例子中,如果金币消失了,那么三天前送交的钱财就不仅仅是一个巧合了,它就能证实这个关于动机的想法。但是,在这个案件的真实情况下面,如果我们假设金币是这场暴行的动机,我们必然会认为这个罪犯是个如此犹豫不决的白痴,居然会放弃了黄金和他的犯罪动机。
“现在,请将这些引起了你注意的要点好好琢磨一下——那怪异的声音,异常的敏捷,还有在这个如此古怪、残忍的凶杀案中令人惊讶的动机缺失——让我们来看看这场残杀本身。此间,一个女人被人力勒死了,并头朝下地被推上了烟囱。普通的谋杀不会采用这样的杀人方式,尤其不会对死者进行如此的处理。你得承认,如此这般地将尸体推上烟囱,总有些过分之嫌——这与我们通常所谓的行为常规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哪怕行为者是最丧失人性的。而且,再想想,能把尸体硬推入这样的孔径中,该需要怎样巨大的力量,几个人合力使劲都几乎无法把尸体拽下来!
“现在,再转到关于这个巨大力量的其他迹象上。在壁炉上面有浓密的卷发——非常浓密——是灰色的人的头发。这些头发是被连根拔起的。现在你明白,哪怕是这样地从头上一起拔掉二三十根头发都需要巨大的力量。你和我一样清楚地看到了这几绺头发,它们的根部(看着太让人害怕了!)凝结着几块头皮上的血肉——这明显就是用了猛力,或许这股力量一次就能连根拔出五十万根头发。那老妇人的脖子不仅被砍了,而且那头颅还完全地从身体脱落:凶器仅仅是一把剃刀。我希望你也看到了这些行为中残忍的兽性。我就不用说莱斯巴拉叶夫人身上的那些伤痕了,迪马先生和他能干的助手艾蒂安先生已经说过它们是某种钝头凶器所致;照此看来,这些先生们的论断是正确的。这钝头凶器显然是院子里的铺路石材,受害者是从床上的那扇窗坠落在它上面的。尽管这个想法现在看来也许有些简单,但是警察疏忽于此的原因与他们由于百叶窗的宽度而发生疏忽同出一辙——因为,由于钉子的缘故,警察根本排除了窗户是曾被打开过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