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克特的亚瑟·戈登·皮姆的叙述(第18/58页)

七月二日那天,大副像往常一样喝得酩酊大醉、脾气特好地下来了。他来到奥古斯特的铺前,啪地在他背上一拍,问他如果把他放了,他是否能乖乖地听话,还问他是否能保证不再到主舱去。当然啦,我朋友对此给了肯定的答复,这恶棍便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瓶朗姆酒让他喝了一口,然后给他松了绑。两人便一起上甲板去了,直到三小时后,我才又见到奥古斯特。他下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他获准可以在帆船上自由走动,只是向后不能走过主桅杆,而且必须像以前一样在前舱睡觉。他还给我带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充足的水。帆船仍然在航行中等着佛得角来的那艘船,这时候已经有人看见远处的一片船帆了,他们认为就是那条船的。由于随后八天发生的情况不太重要,而且与我的叙述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我就用日记的形式把它们简略记在下面,因为我不想把它们都省略掉。

7月3日——奥古斯特给我弄来了三条毯子,我用它们在自己的藏身之处叠起了一张舒服的床。白天时分,除了我同伴之外没有别人下来过。老虎稳稳躺在洞边呼呼大睡,好像病体尚未完全复原似的。入夜时分,突起一阵狂风,船来不及收帆,差一点没侧身倾覆了。好在阵风立刻平息下去,除了前桅上帆被撕破外,船没受到其他的损坏。德克·彼得斯整天对奥古斯特都是和颜悦色,还和他长久地聊起了太平洋,以及该地区里他所去过的那些岛屿。他问他是否愿意和这伙叛匪们一起,到那些地方去来一番开心和快乐的探险航行,还说其他水手都渐渐倾向于大副的意见。对此,奥古斯特想,反正也别无选择,因为干什么都比当海盗强,所以最好还是回答说自己很愿意去探险。

7月4日——远处的那条帆船结果是从利物浦来的小船,他们便让它平安无事地过了。奥古斯特大部分时间都在甲板上,试图尽量搞明白这些叛匪的真正目的。叛匪之间经常发生激烈争吵,其中一次还把鲸鱼炮手吉姆·鲍纳扔下了海。大副一派渐渐占了上风,而吉姆是厨子帮的,彼得斯也是这一帮的成员。

7月5日——天亮时分西边吹来一股强微风,中午时变成大风,帆船只能收帆,只留下斜桁纵帆和前桅下帆。收前桅上帆时,一个名叫西姆斯、属于厨子帮的普通水手喝得烂醉,掉进海里淹死了。没人去救他。这样,船上总共剩下十三人:厨子帮的德克·彼得斯、黑厨子塞默尔、琼斯、格利里、哈特曼·罗杰斯以及威廉·埃伦,大副帮的大副(我从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埃布萨隆·希克斯、威尔逊、约翰·亨特以及理查德·帕克。剩下就是奥古斯特和我。

7月6日——今天整日大风,刮起来阵阵呼啸,还下着雨。从帆船的接缝里涌进来很多水,一台水泵不停地抽,奥古斯特被迫去干活。黄昏时,一条大船从我们边上驶过,可直到很近了我们才注意到它。应该是叛匪们一直在注意寻找的那条船。大副朝它喊话,可那边的回应却被大风呼啸盖过而听不见。十一点光景,一股大浪拦腰砸上帆船,撕裂了左舷舷墙的一大块,还造成了其他一些不太严重的损害。早晨时,天气稍稍缓和,日出时几乎没有什么风了。

7月7日——整天波浪汹涌,由于帆船较轻,上下颠簸得十分剧烈,我从藏身处可以清晰地听见下舱里很多东西被颠散了。我晕船晕得厉害。这天,彼得斯和奥古斯特长谈,告诉他帮里有两个人——格利里和埃伦——已经投奔大副帮,决定做海盗了。他向奥古斯特提了几个问题,奥古斯特当时并没有完全明白其意思。夜里,裂缝越发严重,一时也没办法来修补,因为帆船有些变形,海水便从缝隙里涌了进来。人们赶紧将一张帆塞垫在船头下面,这多少起了点作用,开始能控制势头了。

7月8日——日出时东边吹起了轻风,大副将船掉头向南,希望能抵达西印度群岛中的几个岛屿,好继续实行他的海盗计划。彼得斯和厨子都没有反对——至少奥古斯特没听见他们说不。所有关于打劫从佛得角来的船只的念头都抛开了。一台水泵每小时抽三刻钟的水,控制住了渗水水位。堵漏的那张帆从船头下面被拖上甲板。白天与两条相遇的纵帆船打过招呼。

7月9日——晴好。全体水手忙于修补舷墙。彼得斯又和奥古斯特长谈,说话比前几次更为明白。他说,无论是什么都不会使他同意大副的观点,甚至还暗示要把帆船的控制权从大副手里夺过来。他问我朋友在这样的事情上是否能指望他帮忙,奥古斯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可以。”然后,彼得斯说他会把这件事告知其他同伙,说完便走了。剩下的一整天奥古斯特再没机会和他单独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