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克特的亚瑟·戈登·皮姆的叙述(第36/58页)

此后连续几星期我们就这样航行着,除了偶尔遇上几条捕鲸船,较频繁地遇上黑鲸或叫做露脊鲸,以区别于抹香鲸。露脊鲸多见于南纬25度以南的海区。9月16日,纵帆船到达好望角附近,遇上了自离开利物浦以来第一场有点强度的劲风。在这片海域,特别是海岬东面和南面的海区(我们是从西面接近),航海者经常得与从北方吹来的强烈风暴搏斗。那些风暴经常使海面波涛汹涌,而最危险的特征就是风的突然转向,这一现象在风力达到最强时几乎肯定会发生,会形成标准的龙卷风,一会儿从北或东北刮来,一会儿那方向可能什么风都没有了,而从西南方会陡起一阵剧烈程度难以想象的风。一旦南边出现明亮的斑点,就预示着这一变化肯定要发生了,船只便能因此采取预防措施。

强风的袭击发生在早晨六点左右,带着白色的风暴,而且和往常一样,从北刮来。八点钟时,风力已十分强劲,掀起了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巨浪。尽管我们把什么都紧紧地捆绑牢固,帆船航行得依然十分艰难,而且它作为纵帆船的种种质量差别也明显暴露出来:船头每往下扎一次,船艏楼就没进水里,头刚艰难地从浪谷里挣扎起来,另一个浪立刻就把它完全淹没了。日落时分,我们一直在观察以准备它出现的亮斑在西南方出现了,一小时后,我们发现前桅上的三角帆垂头丧气地垂下贴向斜桅。不到两分钟,尽管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船像中了魔法似地一头翘了起来,就在侧倾之际,一排巨大的海浪泡沫怒溅,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不过,从西南方向吹来的风只是转瞬即逝的强风,我们幸运地使船恢复了位置而没有损失一根帆桅。此后好几小时,从侧面打来的巨浪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临近早晨时,海面又回到了强风初起前的平静。盖依船长认为他简直是神奇地逃过了一次劫难。

10月13日我们能看见东经37度46分南纬46度53分的爱德华太子岛了。两天之后,我们来到了波塞申岛附近,很快就驶过东经48度南纬42度59分的克罗泽群岛。18日那天,我们到达南印度洋的克尔格伦岛或称荒芜岛,在圣诞港抛锚,吃水四英寻。

这个岛屿或更准确地说是群岛,位于好望角东南大约八百里格[4],于1777年由克尔格伦男爵发现的。克尔格伦男爵是一个法国人,他以为这片土地是广袤的南部大陆的延伸,回国后便这样报告了,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政府接手了这件事,第二年派男爵回去认真考察一下这片新发现的土地,结果发现原先是犯了错误。1777年,库克船长也到了这一群岛,把其中的主岛称为荒芜岛,这名字倒完全合适。然而,航海者刚到达岸边陆地时却很可能得出相反的结论,因为从九月到三月,岛上山坡的大部分都一片葱绿。这一假象是因为岛上长着一种很像虎耳草的矮小植物,遍地都是,一大片一大片地缠在藓苔植物上。除了这种植物,岛上几乎没有别的植物了,除非算上港口附近的杂草,一些地衣,还有一种矮灌木,看上去像抽苔的卷心菜心,但味道又酸又苦。

岛上山峦起伏,没有一座可用雄伟来形容。山顶覆盖着长年不化的积雪。岛上有几处港口,圣诞港是最方便的一个。船越过形成北部海岸的弗朗索瓦角后,在岛的东南方首先看到的就是它,而且由于它形状特别,很容易辨认。它突出的顶端矗立着一块高大的岩石,岩石上有一个洞,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拱门。进港的方位是东经69度6分,南纬48度40分。进入港湾后,在几个小岛的背风处可以找到很好的锚地,而小岛可以很好地挡住任何从东面吹来的风。从这一锚地往东去,就到了港口顶端的瓦斯波湾。这是一处小小的内湾,完全与陆地相连,帆船能以四英寻的吃水开进去,找到水深十到三英寻的锚地,海底是硬黏土的,船可以船艏向前终年停靠在这里而没有一点危险。往西去,在瓦斯波湾的末端,有一条水质极好的小溪,很容易找到。

在克尔格伦岛上依然能发现一些海狗,海象则到处都是。鸟类数量丰富,有很多企鹅,共有四个不同种类。王企鹅最大,它得名于其体形和漂亮的羽毛。它的上半身通常呈灰色,有时是紫丁香色,下半身是极其白的纯白色。头部和腿部乌黑发亮。羽毛主要的漂亮之处在于它从头到胸部有两条宽宽的金色线条。喙很长,有粉红也有鲜红色的。这些禽鸟行走时身体竖直,气度堂皇。它们脑袋高昂,双翅像两条胳膊似地垂着,尾巴突出,与腿保持一条直线,那样子和人类十分相像,不经意的一眼或傍晚暮色浓重时分,很容易就被它骗了。我们在克尔格伦岛上见到的王企鹅比鹅体形大得多。其他种类的企鹅分别叫花花公子、傻瓜蛋和白嘴鸦。这些企鹅体形较小,羽毛也没有那么好看,在其他一些方面也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