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克特的亚瑟·戈登·皮姆的叙述(第52/58页)
有鸟肉吃的日子里我们没受什么苦,可现在鸟肉已经吃光,寻找新的食物就成为绝对的必要。榛果不仅不够果腹,而且害得我们肚子痛,吃得太多还会引起剧烈头痛。我们发现,山下东边靠近海湾的地方有几只很大的海龟,我们也明白,只要不被土著人发现,那几只龟也许很容易捕获。于是我们决定设法下山。
我们从南坡开始,因为那里似乎最平缓,但正如我们曾根据山形所预料的那样,往下还没走上一百码就被一条暗峡挡住了去路,这是埋着我们那些伙伴的那条山谷的分支。我们绕着暗峡边缘走了约四分之一英里,又一道陡峭的深沟横在我们脚下,深沟的边缘无法行走,我们只好退回藏身的山沟。
然后我们又往东去,但结果与南边一样。我们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爬了一小时之后,发现只不过下到了一个黑色花岗岩深谷内,谷底有一层细细的粉末,深谷唯一的出口就是我们下去时所经过的那条崎岖通道。我们沿这条通道艰难地爬着,开始勘察山的北面。在这一面我们得万分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暴露在村里的野蛮人眼中。所以我们手膝着地慢慢爬行,偶尔还伸直四肢趴在地上,抓着灌木枝拖动身体前进。我们以这种谨慎的方式没爬多远,又被一条裂缝挡住了去路,这条裂缝比我们遇见过的那几条更深,直通那个大山谷。这就完全证实了我们的担心:根本就没有下山的路。这番勘察使我们筋疲力尽,我们赶紧返回平台,倒在干树叶铺成的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
探路毫无结果,我们又花了几天时间搜遍了山顶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探明它到底有哪些实际资源。我们发现,除了那种对身体有害的榛果和一种气味难闻的辣根草外,山上再也找不到其它可食的东西,而且辣根草只生长在一小块十二三码见方的土地上,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光。根据我的记忆,到2月15日那天辣根草已经寸草不剩,坚果也所剩无几,我们的处境已变得极其糟糕。[8]16号那天我们又满山顶搜寻,希望能找到一条出路,但依旧没有结果。我们还重新爬下那条使我们得以攀上平台的岩缝,暗存侥幸,想在这条通道中找到通往大山谷的出口,结果依然枉费心机,尽管我们找到了一支滑膛枪,把它带了回去。
17日我们又出发去我们第一次寻路时到过的那个黑色花岗岩深谷,决心再进行一次更为彻底的勘察。我们记得山谷绝壁上有一道岩缝,上次只钻了一半,这次我们急切地打算钻到尽头,虽然我们并不抱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出口。
和上次一样,我们没费多大劲就到了谷底,但这一次我们从容地对它进行了仔细观察。那地方的确是一个可想象的最奇妙的地方,我们简直不敢相信它完全是大自然的造化。如果走遍弯弯曲曲的谷底,这条深谷从东端到西头约有五百码,但它由东到西的直线长度不过四十码或五十码(这当然是我的估计,因为当时无法精确测量)。刚往下走——即从山顶往下走一百英尺——时,深谷两边的峭壁看上去迥然不同,而且显然从未连接在一起过,一边峭壁的表面是皂石岩,另一边则是表面有金属质粒状物的泥灰岩。此处两面峭壁之间的平均宽度(或者说间距)大概有六十英尺,但形状构造没有规律。但越过这一界线继续往下,深谷立刻狭窄起来,两边峭壁也开始有些平行,尽管在一段距离内峭壁的岩质和形状仍然很不相同。到了离谷底五十英尺的范围内,四周便出现了完美的规则匀称。此处,两壁的岩质、色泽和走向都完全一致,岩质是一种乌黑发亮的花岗岩,间距二十码,而且始终如一。这深谷的准确形状,在当时画的那幅平面图上一目了然;因为幸好那时我的笔记本和铅笔都在身边,在随后的一系列探险中我也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们,而正是多亏了它们我才得以记住许多不然就会被忘记的细节。
图1
图2
这幅草图(见图1)基本上展示了那个深谷的大致轮廓,但没有画出岩壁上那几处小小的洞穴,那些洞穴对面的岩壁上都有一块相应的突出。谷底覆盖着一层极为细碎的粉末,大约有三四英寸厚,我们发现粉末下面是与峭壁相连的黑色花岗岩。读者也许会注意到,该图右边底端有一段好像出口的支道,这就是上文所说的那道岩缝,我们第二次进入深谷就是为了对这道岩缝进行更仔细的勘察。这一次,我们砍掉了长在岩缝里的荆棘,搬开了一大堆锋利的箭镞形燧石,精神抖擞地钻进了狭窄的岩缝。虽有荆棘燧石挡道,岩缝远处透出的一线光亮却使我们充满勇气,不屈不挠。就这样,我们终于前进了约三十英尺,发现那岩缝原来是一个低矮且形状规则的拱洞,洞底与谷底一样也蒙着一层细细的粉末。这时,前面出现一道强光,转过一个不长的弯子,我们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条峭壁高耸的深谷,除了纵向轮廓不同之外,这条山谷的外观在各个方面都与我们刚离开的那一条完全一样。其大致轮廓可看上图(见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