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9/16页)
我每每应验,只要全神贯注一件能升华的事物,摆出《思想者》(13)的姿势,暗示我的躯体宣示,我将采取和躯体决裂的举动。今天,由于多洛雷斯·马诺莱特的可怕杀入,不得不再次休会,休会期间,我高踞王座之上,下决心解决华生的伤口问题——到底是在腿上还是在肩膀上?我实施了一次紧急排尿,没有放弃追求一种绝对理性的逻辑学家的尊贵态度。
这是我当天的教训。但愿这个教训对你们有教益。
5月5日 星期六
没有比小便片刻更可让兴妖作怪的精灵们稍事冷静了,马塞尔·普鲁斯特如是说(待查证)。研讨会因此得以在互相尊重的气氛中复会,声量也符合欧洲公共场所的标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一直坚持金发女郎目瞪口呆的态度参加讨论。但格鲁克和多洛雷斯的披露,加上罗德里格兹昨晚宴会上的揭秘,我的好奇心像刀子一样被磨快了,我必须克制自己,一定要刹住提问的欲望。
第三个公开上刑场的志愿者是奥斯卡·勒科克。他的父亲就是蒙彼利埃大学的院长,父亲车祸后授权儿子替父出征来介绍研究成果。他清了清嗓子,摆脱了喉咙的黏液,看上去怡然自得,就像是一匹厌食的赛马加入了橄榄球混战。
“您想到点开始?或者我还有时间去吃点茶歇?”迈克哥纳罕问,无非是想吓唬一下这个菜鸟。
“请原谅我,”奥斯卡一下子涨红了脸,“我准备好了。这正是……我应该这么对您说……”
“根据您父亲的来信,您将谈及夏洛克·福尔摩斯与法兰西的关系,是这样的吧?”波波问道,他很清楚,两片乌云中间有一道美丽的亮光。
“真是个新颖的论题啊,只有一万两千五百名福迷论证过,”迈克哥纳罕给出了准确的数字。
“我会给你们做出解释,”奥斯卡结结巴巴地说,只见他额头发潮,衬衫发亮,为我们这座冰雪酒店提供了一道热带风景线。“实际上,我们准备在夏洛克·福尔摩斯与蒙彼利埃城的神秘关系上投射一道亮光。”
“神秘关系?”迈克哥纳罕大为惊讶。“您懂得制造悬念,就您?”
“您还让不让我们的年轻同行讲话?”多洛雷斯插嘴道。“您的干预是不合适的。”
“瞧,超级美洲狮回来了!实在对不起,多洛雷斯,我再不阻止您的小宠物了。上,奥斯卡,今夜不上更待何时,鼓足勇气,好小伙子!”
“好的……嗯……”奥斯卡接着说,把头埋进讲稿里,“我刚才说到蒙彼利埃,1893—1894之交的冬天,福尔摩斯在蒙彼利埃一家实验室研究煤焦油的衍生物,这件事在《空屋》里有案可查。后来,即1899年,他又回到这座城市调查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女士的失踪案。这一段令人困惑,因为福尔摩斯说是回到伦敦,派华生只身到现场调查,自己却突然出现在蒙彼利埃的一条街道上,还经过伪装,从一场袭击当中拯救了传记作家。于是我提出这样的问题:福尔摩斯至少在蒙彼利埃小住三次,到底是什么秘密让福尔摩斯与这座城市结缘?
“三次?”格鲁克惊问道。“探案集里并没有别的蒙彼利埃的资料!”
“对不起,我不敢苟同,”奥斯卡继续说,嘟嘟哝哝,“在《最后一案》中,华生披露,1890—1891冬,曾收到福尔摩斯的两份电报,一封发自纳博讷,另一封发自尼姆。那么从纳博讷旅行到尼姆,中间会在哪里停歇?”
“布鲁塞尔呀?”迈克哥纳罕咬牙切齿道,他讨厌提问修辞法。
“就这么就可以说他三次到过蒙彼利埃啦?”佩尔舒瓦很难接受。“您分明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因为您来自蒙彼利埃,要在‘神秘’上下大工夫不是?所有这一切花里胡哨的,但是,您到底有什么来龙去脉?难道您要凭空让我们相信,福尔摩斯在那里有一个儿子不成?就像让—雅克·西基斯的模仿大杂烩《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祖母》里面说的那样?”
“我父亲是个大学学者,”奥斯卡辩解道,“他不是模仿秀。再说了,西基斯的直觉谈不上荒谬……”
“您想说什么?”佩尔舒瓦问。
“我要强调这样的事实,就是我父亲是靠文本的客观研究得出的结论。不管文本来自探案集……还是来自文件……”
“来自文件?”多洛雷斯惊问道。
奥斯卡脸涨得通红,看看自己的对手,吓得惊慌失措。大家紧锁眉头,寻思演讲者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只见奥斯卡抓起身边的一个公文包,抖抖索索地从中抽出一摞纸张。
“这是一个文件,这个文件……可以让你们知道一切有关夏洛克·福尔摩斯与蒙彼利埃城的秘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