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9/16页)
与此同时,我要花点心思,记录下这些先生的话语……
录音材料——5月6日 星期天
迈克哥纳罕:好的,伙计们,撸起袖子干活吧。要把老人从水族箱里捞出来:如果让水母盘在他头上,这会很埋汰。我们把他和杜里厄都抬到冷库里,与他们的伙伴聚集在一起吧。大家都知道,人越多,越好混。
佩尔舒瓦:总是这么有才,让人开心……
迈克哥纳罕:谢谢,我满肚子都是主意,现在我们都是男子汉,可以敞开哥们义气,好好放松放松。现在有电的话,我们就可以喝啤酒、打饱嗝、看足球。换个话题,来个临终遗言比赛如何?
奥斯卡:什么?
迈克哥纳罕: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绝佳时机,思考一下死之前会说什么。
佩尔舒瓦:太荒唐。难道您不做点好事?
迈克哥纳罕:有的人已经度过了成功的人生,鸡毛蒜皮也是荣耀的羽饰。可是,你不会明白。
佩尔舒瓦:唉,这还用说……
迈克哥纳罕:西默农(7)就发过话:“我终于可以睡觉了。”还有的写进了歌词。乔治·贝尔纳诺斯(8)的名言“我们俩势不两立”,您以为如何?我还有荡气回肠的:“哦,这只小熊多么可爱!”那是我的姨妈吉耐特说的,可惜不怎么出名。
佩尔舒瓦:您最好默默死去,这是您可以给人类留下的最好的纪念。
迈克哥纳罕:你活该,JPP。当杀手的刀锋强行与你的胸脊亲密接触时,你就离开这个世界吧,像低贱的中号蛇纹袋那样,打着饱嗝,可怜兮兮地求饶:啊啊啊啊啊,而且……
奥斯卡:打住,迈克哥纳罕!好像这东西使您很兴奋!可是……您干什么,佩尔舒瓦?放下这把刀!
佩尔舒瓦:那就让我们听听他的遗言,鲍比?嗯?在这把印第安匕首前您会说什么?假如我就是杀手?
迈克哥纳罕:我在两句话之间犹豫:“它至少还没有生锈吧”和“我很喜欢您的所作所为”。
佩尔舒瓦:我敢肯定,你更是熊包!
迈克哥纳罕:你有什么好建议?啊,是的,如果轮到我把匕首抵向你的喉咙,你定会说“饶了我吧”,如此而已!啊?你惊讶了?你以为文物墙上的东西是你独享的?打从今天清早开始,我就在口袋里揣着这把匕首溜达!
奥斯卡:你们都疯了吗?你们不要自相残杀!
迈克哥纳罕:互相残杀也是一个选项,在决斗场上很常见。
佩尔舒瓦:从那儿绕过来,我来给你重画一张“鲍比的微笑”。
普通搏斗的声音,在花里胡哨的辱骂声中发力。奥斯卡好言相劝企图调解。白天的吵闹声突然被一声调情的喊叫打断了,伴随着高强度的尖叫声,只有粉笔在黑板上滑动时偶有的刺耳声可以比拟,还有惊慌失措的多洛雷斯。
多洛雷斯(或一根粉笔):救救救……命!他在上头!
6月6日 星期天
我跟在多洛雷斯和伊娃后头回到了我的房间,整理我的笔记和录音,我的第二台录音机的备用电池快没电了。我思想一时开了小差,不小心调高了音量,却没想到惊动了多洛雷斯高灵敏的恐谍症,促使她贴着耳朵听隔墙的动静,小小的失误却给我们带来一场新的歇斯底里……
我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而后多洛雷斯的房门噼啪作响,走廊里一阵小跑,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梯,最后好像是挨了死掐活勒、开膛破肚、五马分尸的鬼哭狼嚎:“他在楼上,在奥黛丽的房间!”
这一回,事情明朗化了。或者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装死(绝非文字游戏),或者我直接与众人面对面进行解释……我来到客厅,只见多洛雷斯在佩尔舒瓦、迈克哥纳罕、奥斯卡还有伊娃面前哇啦哇啦唾沫横飞,伊娃是跟着她的老冤家下楼的。
“我对你们发誓,这是真的!我听到他的声音了!在佩尔舒瓦的头上!”
“您冷静点,放过我的头!”佩尔舒瓦道。“先说清楚是谁的声音?”
“格鲁克的声音!他藏在奥黛丽的房间里!”
“你的肚子才是不错的藏身之所,”伊娃口无遮拦,“现在里面肯定有人了。”(9)
“那咱们就去搜查妖精的巢穴!我告诉你们他就藏在那里!”
该是挺身而出扑灭这根引爆导火索的时候了,否则我最终将成为女巫,被放上火堆。我泰然自若、步履优雅地走进客厅,为可怜的多洛雷斯说上几句话。
“请原谅,”我开口说话,而团队却在后退,仿佛反基督者露面了。“我想对你们说,多洛雷斯并没有发疯。她听到的的确是格鲁克教授在我房间的声音。”
多洛雷斯看着我走近她,立刻用手指搭成十字,就像歌剧里唱的那样:滚开,你这魔鬼!在撒旦面前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