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第17/18页)
“她触电了!”弗利波嚷嚷道。“我深有体会,我母亲告诉我,我小时候就触过电!”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家庭事故,尽管有种种预防措施。”雷斯垂德探长肯定地说。
“那迈克哥纳罕呢?”波塞冬酸酸地问。“没人会用斩首的方式自杀吧!”
“迈克哥纳罕的情况让我颇为纠结,”雷斯垂德探长回答道,说着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大厅里踱百步。“这就需要归纳总结了:我们已经掌握有结果,要从结果中溯源找原因。什么东西可以把一个人的头砍下来?”
“一个断头台?”弗利波举高手指试答。
“一把斧子?”里加特利试探。
“不错,但酒店里既没有断头台,也没有斧子。接着找一找。”
“得有锋利的刀片,”波塞冬道,“或者一种利器,力量很大,高速下落砍在脖子上……”
“回答正确!”雷斯垂德探长为大家点赞,同时用手指着波塞冬中尉。“那么,迈克哥纳罕的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大厅门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可他的头却离身子稍远一点……杀手可能隐藏在……”
“没有杀手,我再重复一遍!相反,大厅入口有个什么东西,文稿开始就有记载,它就在那儿,是为了防护贝克街旅馆的福迷藏品。”
波塞冬和弗利波看了看里加特利,只见经理眉头紧皱正在苦思冥想。
“我的安全栅栏!”酒店经理终于叫出声来。“可能是它掉了下来!”
“应该就是它掉了下来,”雷斯垂德探长纠正道。
“‘当排除了所有其他可能性,还剩一个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就是真相。’正如福尔摩斯在《苍白的士兵案》中教导我们的那样。没有别的解释,奥黛丽说得一清二楚,电灯重新照明,警报不时鸣叫。电力系统全都乱了套,其中包括安全栅栏。它突然降落在迈克哥纳罕头上,迈克哥纳罕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错误的时刻、错误的地点正好从门下经过,正是安全栅栏砍了迈克哥纳罕的头,可它砍头后又重新提了上去,弄得奥黛丽和奥斯卡对这起砍头事件无从理解。我们还是去检查一下安全栅栏吧,我相信,你们可以从上面找到血迹。”
波塞冬、弗利波和里加特利不约而同拥向大厅门口,而探长却一屁股重新坐回扶手椅里。
“您说得很对!”里加特利欢呼起来。“过来看看,有血!”
“我就不必去看了,”雷斯垂德探长道,美美地品味着他的烟斗。“根据事实进行客观分析,上面应该有血。”
“您料事如神啊!”里加特利大加赞叹,回到探长身边。
“可喜可贺,”波塞冬挤眉弄眼附和道。“不过我想,您要如法炮制说清楚奥黛丽之死恐怕就难了,是不是?她死了,她的叙述也终止了。因此,您就没有任何客观事实可以分析了……”
“您错了,只要反复读、坚持读就有名堂。您还记得不幸的姑娘最后的留言吗?这些话是她留给我们解开她死亡之谜的钥匙。”
“她说,她要吃饱巧克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倾向于她肝病发作吧?”波塞冬调侃地说。
“别耍小聪明,中尉,好好读到底。在严寒中度过几天之后,这位年轻女子在干什么呢?她在‘开足火力供暖’。用什么供暖呢?用煤油炉,就是迈克哥纳罕在搜索酒店时找到的煤油炉,迈克哥纳罕死后,她把它悄悄地搬到自己房间里来的。一个老旧的煤油炉,放在现代化的酒店里很久没有使用过,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开足最大的火力,房间里又没有任何的通风设备。所有的隐患都集中在一起,引发了一出极普通的悲剧,说它普通,因为每年冬天,类似的悲剧时有发生,那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奥黛丽说她很累,说她头疼,说她恶心,这些症状众所周知!尸体检查将会证实我说的没错,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冷库里跟其他尸体打成一片呢?”里加特利问。
“是奥斯卡把她送去的。奥黛丽的房门被他撞开了。奥斯卡应该又回来想和她说话,可是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动静,于是他打开门。我提醒你们,多洛雷斯和伊娃的门也是他撞开的。”
“那么,悲剧结束了?”弗利波问。
“还有尾声,”雷斯垂德探长回答道。“还有奥斯卡·勒科克的情况没说,但为了给我们的朋友波塞冬留点面子,我还是不提砸旅馆大门那段插曲为好……”
“您对我太好了,”波塞冬中尉哽咽道。
“这个可怜的奥斯卡说不定可以帮我们弄清好些问题,”雷斯垂德探长说着忽然陷入了沉思。“我真不敢想象,在这座坟墓里,奥斯卡的最后几小时该是什么样子。离得救只差一步却死了……此时此刻,我想起了《硬纸盒奇案》的结尾,福尔摩斯难得大发形而上学的感慨:‘这一切是什么意思,华生?这一连串的痛苦、暴力、恐惧,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一定是有某种目的的,否则的话,我们这个宇宙就被偶然所支配了,这是不可想象的。’福尔摩斯高度概括了世人形而上的忧患意识,正是这种忧患意识驱使他去寻找事物的逻辑解释,而非以‘偶然’来加以搪塞,因为偶然的存在往往将我们推向失望。不过,亲爱的先生们,偶然是存在的,巧合就在我们身边转悠,而正义又不属于这个世界。承认偶然就可以理解我们关切的神秘事件:所有这些人都死于偶然。糟糕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