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二 围城里的挣扎(第24/34页)
沐浴液油脂般浮在水面,十分黏腻。瑞秋再一次试着起身,却依旧没能成功。
也许她应该先把水放掉。
瑞秋用脚趾拨开软塞,浴缸里的水像巨龙般呼啸着奔向排水口。罗布曾经很害怕这声音。“哇哦!”排水时,珍妮会张开五指,学着猛兽的声音吓唬罗布。水排尽后,瑞秋转过身,一点点抬起双手和膝盖。膝盖骨快断了。
瑞秋努力调整成半起身的姿势,挪到浴缸边,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条腿,然后是另一条。她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谢天谢地,骨头都好好的。
也许,这会成为她最后的沐浴。
瑞秋擦干身体,从门后扯下睡袍。这睡袍由漂亮的柔软布料制成,是罗兰送的礼物。瑞秋的屋子里塞满了罗兰挑选的各种礼物,例如浴室橱柜里装有香草味蜡烛的玻璃罐。
艾德一定会觉得那蜡烛气味太重。
瑞秋怀念自己和艾德的欢乐时光,怀念二人的争吵,怀念性生活。他们的房事并未因为珍妮的离去而停止。他们的身体反应还和从前一样,他们感觉讶异,并厌恶。虽说如此,他们仍然行房。
瑞秋怀念所有人:她的母亲,父亲,丈夫,女儿。每一次离别都给瑞秋增添一道伤口。没有谁的死是公平的。所谓的“自然因素”真该被诅咒,它们要为珍妮的死负责。
“你怎么敢?”那年二月一个炎热的上午,瑞秋眼见艾德两腿一软倒在地上。她当时脑子里冒出的是这奇怪的想法,“你怎么敢这样离开,留我一人痛苦地活在世上?” 艾德要走了,她预感到。人们说艾德死于严重中风,但瑞秋知道,艾德和她的父母一样死于心碎。瑞秋的心脏拒绝做正确的事,顽固地跳着。她还在呼吸,饮食,活着,珍妮却在地底一点点腐烂。渴望性生活的想法让她感觉羞愧。
瑞秋抹去镜面上的水汽,望着自己模糊的影子。瑞秋想到雅各亲吻自己时的样子,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按在她的脸颊上,碧蓝的大眼睛直视着她的眼。每到这时,瑞秋都会心怀感激,感激自己遍布皱纹的老脸还能享受这柔和的目光和触感。
瑞秋轻轻推动烛台,把它推到橱柜边缘,推倒在地上。任凭香草味的玻璃罐碎了,碎了一地。
Chapter_9
塞西莉亚与丈夫终于完成了一段性爱,一段完美性爱!事实上他们还进行了第二次交合。
“噢,上帝啊。”鲍·约翰在塞西莉亚身上感叹。
“哦,上帝。”塞西莉亚附和地回应。
他们似乎并未发生过矛盾,一上床就恢复到他们刚确立情侣关系时的状态。那时候,他们不云雨就不甘心睡着。
“耶稣基督啊。”鲍·约翰陶醉地仰着头。
塞西莉亚呻吟着,让丈夫感受到她的欢快。
这很好,性爱,性爱。随着身体运动的节奏,塞西莉亚在心中反复喊着这两个词。
什么?塞西莉亚竖起耳朵。女儿在喊她?才没有。该死,她无法集中了。只要稍不留神一切就得结束。塞西莉亚让自己恢复之前的状态。按照米利恩的说法,密宗性爱是调和夫妻关系的良方。现在她又在想米利恩。
好吧,看来真的结束了。
“哦,上帝啊。哦,上帝。”鲍·约翰似乎还精力旺盛。
听上去女儿们睡着了,但其实她们才从爸爸提前回来的狂喜中平复下来不久,刚刚爬上床。她们爬到父亲身上,争着分享自己的趣闻。她们兴致勃勃地对鲍·约翰说着《超级减肥王》,柏林墙,哈里特在芭蕾舞课上说的一些蠢话,以及妈妈让她们吃了多少条鱼。
塞西莉亚观察鲍·约翰让伊莎贝尔转过身欣赏她新发型的样子,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不妥。长途飞行过后,他的眼中有些疲倦。(因为想早些回家,鲍·约翰选择从新西兰转机,因此今日一整天都被困在奥克兰机场。)虽说疲倦,他却十分开心,享受于妻女惊喜的模样。他才不像那种洗澡时偷偷抹眼泪的男人。现在他们还有了性爱!完美的性爱!一切都很完美,没什么好担心的。鲍·约翰甚至没有提到阁楼上的信件,也许这本就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太……牛了。”鲍·约翰颤抖了一下,倒了下来。
“你说‘太牛了’?”塞西莉亚调侃道,“你这七十年代的老古董。”
“没错,我的确这样说了。”鲍·约翰回答,“这个字透着对某事十足的满意。说到满意,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错。”塞西莉亚说,“的确很牛。”好吧,下次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