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38/69页)
他把熄了火的芝宝扔回桌上,抱着膝盖,绿松石般的眼睛仓皇失措地看着斯特莱克。
“所以,他还是认为是我杀了他妹妹,是不是?你的委托人还是这么认为的?”
“不,他应该没这么想。”斯特莱克说。
“他那木鱼脑袋终于开窍了嘛。我听说警方断定是自杀之前,他到处宣扬是我做的。幸好我他妈有铁板钉钉的不在场证据。去他妈的,死混蛋!他们全家都是混蛋!”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但依然很紧张。接着他站起来,往自己那几乎没动的杯子里加了点红酒,然后又点燃一根烟。
“关于卢拉死的那天,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讲讲?”斯特莱克问。
“你是说,那天晚上?”
“那天白天也很重要。不过,有些事情我得先跟你确认一下。”
“是吗?那就说吧。”
达菲尔德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又把膝盖抱到胸前。
“从中午到晚上六点,卢拉不停地给你打电话,但你都没接。”
“是的,”达菲尔德说,他开始很孩子气地抠自己牛仔裤膝盖上的小洞,“我很忙。我在工作。在做一首歌。我可不想被打断思路。”
“所以,你不知道她在给你打电话?”
“不,我知道。我看到她的号码了。”他摸了摸鼻子,抱着胳膊,腿往玻璃桌上一伸,说,“我想教训她一下,让她也猜猜我到底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她需要教训?”
“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说唱歌手。要是说唱歌手住进那里,我希望她能搬来跟我一起住。‘别傻了,你不相信我吗?’”他惟妙惟肖地模仿卢拉的声音和表情,女孩子气十足,“我对她说:‘你他妈才别傻了。要让我放心,就过来跟我住。’但她不愿意。所以我就想,这两人多半有猫腻。我想,好吧,亲爱的,那我们就走着瞧。于是,我叫来埃莉·卡雷拉,跟她一起写了点东西。然后,我带着她去了乌齐夜总会。该死的,卢拉凭什么抱怨!这只是工作,就是写写歌而已。我们只是朋友,就像她和那个流氓说唱歌手一样。”
“我觉得她压根就没见到迪比·马克。”
“她是没见过,但很明显,那个该死的家伙公开了自己的意图,不是吗?你听过他写的那首歌没有?爽得卢拉飘飘欲仙!”
“婊子你不能那么……”西娅拉很好心地唱起来,不过,达菲尔德一个白眼就让她住了嘴。
“她给你的语音信箱里留过言吗?”
“嗯,留了一些。‘埃文,给我打电话,好吗?我有急事儿,不想在电话里说。’每次她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时,都是急吼吼的。她知道我生气了,怕我去找埃莉。她真的挂过埃莉的电话,因为她知道我们上过床。”
“她说有急事儿,但不想在电话里说?”
“嗯。不过,她那么说只是想让我给她回电话而已。这是她的一个小把戏。卢拉有时候嫉妒心很强,而且还他妈非常好指使人。”
“那天,她也给她舅舅打了很多通电话,你能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什么舅舅?”
“他叫托尼·兰德里,也是个律师。”
“他?卢拉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她恨死他了,比恨她哥哥还恨。”
“她给你打电话的那段时间,也一直在给他打电话。留下的信息大体上差不多。”
达菲尔德瞪着斯特莱克,用脏兮兮的指甲挠了挠他那没刮胡子的下巴。
“我想不出来原因。是因为她妈妈吗?可能是老布里斯托夫人进了医院之类的事吧。”
“你不觉得那天早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她觉得这件事情要么跟你们俩有关,要么就是你们俩都会感兴趣?”
“不可能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和她那个该死的舅舅同时感兴趣,”达菲尔德说,“我见过他,他只对股价和狗屎感兴趣。”
“或者是跟卢拉有关的事儿呢?一些私事儿?”
“如果是,她不会给那个混蛋打电话的。他们对彼此可没什么好感。”
“为什么这么说?”
“卢拉对他的感觉就像我对我那该死的父亲一样。他们都认为我们是垃圾。”
“她跟你谈过这些吗?”
“嗯,谈过。她舅舅认为,卢拉的心理问题就是一种不良行为而已,为的就是引人注意,是装的,是为了给她妈妈增加压力。卢拉开始赚钱以后,他才虚情假意起来,不过,这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可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