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兵(第24/27页)
剩下来的证人是维吉・帕特尔先生。他的两份指认和证词毫不含糊。森德兰小姐一步一步地引导他的证词。在后方,伯恩斯放松了。他将会获得胜利。范西塔特站起身来。
“帕特尔先生,你是一位诚实的人。”
“是的。”
“一个人,假如他认为——仅仅是认为——他也许犯了一个错,那么他是不是会骄傲自大到否认犯错的可能性?”
“我希望不会。”
“你在证词中说,你相当清楚地看见了普赖斯先生,因为他正面朝着你。”
“是的。他在我的右边,透过商店的玻璃,大半个面孔朝着我。”
“但他也是面朝着受害人。也就是说,受害人是背朝着你。所以你后来无法帮助辨认他的脸部。”
“是的。”
“你还说,第二个抢劫者——对此你认为是科尼什先生——正站在受害人的身后。他肯定也是背对着你的?”
“嗯,是的。”
“那你怎么能看见他的面孔?”
帕特尔先生看上去有点担心。
“当时我没有看见。直到后来他们围着倒在地上的人,绕圈子开始踢他。”
“帕特尔先生,假如你用脚踢地上的某个人,你的眼睛会看什么地方?”
“嗯,当然是那个人了。”
“也就是说,朝下看?”
“是的。”
“请法庭宽容,先生。科尼什先生,你可以站起来吗?”
哈利・科尼什在被告席上站了起来,把他铐住的狱警们也跟着站起身来。斯坦法官看上去显得惊讶,但范西塔特没有停顿。
“科尼什先生,请你看着自己的脚。”
科尼什照着做了。他那一头直发垂落下来形成了一道屏风,从法庭内的各个角度都无法看清他的脸部。庭内一片寂静。
“请坐,科尼什先生。”范西塔特说。然后,他相当温和地对小商店老板开始说话。
“帕特尔先生,我假设,你在三十码距离外见到了一个留着齐耳长发、脸色灰黄的瘦个子男人。第二天,当你看到一个留着齐耳长发、脸色灰黄的瘦个子男人的照片时,你便以为那肯定是同一个人。是那么回事吧?”
“我想是吧。”维吉・帕特尔咕哝着说。伯恩斯试图去捕捉他的眼光,但没有成功。他不敢与别人对视。他已经受到了恫吓,伯恩斯绝望地想。有人已经向他发过警告了,半夜里,一个静静的声音提醒他要为老婆孩子着想。哦,天哪,这种事情又来了。
“现在,关于普赖斯先生。你去海布里看过阿森纳队的比赛吗,帕特尔先生?”
“没有,先生。”
“嗯,在那个悲惨的日子,你从马路对面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剃着光头、身材粗壮的白种年轻男子,不是吗?”
“是的。”
“而如果你去海布里看阿森纳队的比赛,你会看见上百个那样的人。在伦敦北部的公路上,每天那百分之五十的追逐着其他司机的白色面包车里,如果你透过这些汽车的挡风玻璃看,又会有上百个那样的人。而且你知道他们是怎样穿戴的吗,帕特尔先生?蓝色牛仔裤,通常很脏,还有宽皮带和沾满尘土的T恤衫。这差不多是一种制服了。那样的人你以前见到过吗?”
“见到过。”
“伦敦市内满街都有吧?”
“是的。”
“在电视里,看到外国警察在对付英格兰足球流氓的镜头时,我们全都感到羞辱,是吗?”
“是的。”
“帕特尔先生,受害人不可能是像你所描述的那样拳打袭击者。那会使他的右手手指关节擦伤,很可能会造成他的手部骨头青肿。我猜你见到他举起了右手,很可能是为了挡开他认为是朝着他来的一次袭击。那是不是你所看到的?”
“是的,我想那有可能。”
“但如果你会犯下这种差错,难道你不会也犯了在三十码距离处看不准人脸的差错吗?”
伯恩斯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管是谁对这位吓坏了的小店老板吩咐了什么,都做得相当成功。帕特尔并没有从警方撤回所有合作,不然他将被当作一个敌对证人。他只是把“绝对”改为“可能”,把“确切”改成“也许”。“也许”是不够的;陪审团不能靠“也许”去认定有罪。
当可怜的帕特尔先生离开证人席后,森德兰小姐对斯坦法官说:“这是检察院起诉的案件,先生。我们将按谋杀指控向刑事法院申请囚禁。”
地方法官朝詹姆斯・范西塔特扬起了眉毛。这两个人都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法庭内静得连一枚针掉落也能听见。
“地方法官先生,我们都知道法律实践的意义和重要性。你必须具有足够的证据,据此,如果没有自相矛盾的话……”范西塔特拖长最后一个单词的语调,为的是强调这是极不可能的,“……一个公道的陪审团,在正确的引导之下,才能公正地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