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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真的是随便花。
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学生,有的是野丫头,还有的以前做过妓女。有的人想要做自己,有的人想要独处,各有各向往的自由。我们唯一相同的地方,是在同一家餐厅工作,住同一间屋。
说实话,那里简直就像天堂。
当然了,有时候也有小摩擦,吵架啦,打架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但是大多数都是事情过了就算了。总有人愿意把衣服和鞋借给你穿,或者把书借给你读。有人要工作,有人还要上课,但是没事的时候,我们兜里装着钱玩遍整座城市。就拿我来说吧,我从小没怎么被人管过,这种自由太美妙了。
冰箱里总是备有面包圈、酒和瓶装水,柜子里总是备有避孕套和阿司匹林。有时候还能在冰箱里找到剩下的外卖。社工要上门检查索菲娅情况的时候,我们就去杂货店采购一趟,把酒和套子藏起来。一般我们都在外面吃,或者点外卖。打工的时候一整晚都围着吃的打转,我们见到公寓的厨房都跟见瘟神似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醉鬼。我们就没搞清楚过他到底住不住那栋楼,每天下午他都在街上喝酒,晚上就醉倒在我们门口。不是楼门口,就在我们房间门口,也是个他妈的变态。我们下班回来已经很晚了,他还在,几乎每天都这样。我们就直接上到顶楼,再从防火梯走一层下来,从窗户进屋。索菲娅觉得醉汉可怜,不想把他送去警察局,所以房东就给我们加了一道特别的锁。我们同情索菲娅的遭遇——以前做过妓女——现在戒了毒瘾,想要重新得到孩子的抚养权——所有人都不想难为她。
那些女孩是我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我以前大概也遇到过像她们一样的人,但是又不一样。我以前见人能躲就躲,基本都这样。但是我跟她们一起工作,又住在一起,所以……就很不一样了。
索菲娅激励着我们每个人。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年多不碰毒品了。她用了整整两年才戒除了不断反复的毒瘾。她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女儿,被一户人家收养着。那对养父母完全支持索菲娅戒毒、重新抚养女儿的想法。基本上她什么时候想见女儿了,他们都会让她见。日子过得不顺了,或是她的瘾上来了,我们就会把她塞上出租车去看她女儿,让她晓得自己那样苦苦撑着是为了什么。
还有霍普和她小跟班杰西卡。霍普是鬼机灵,很活泼,杰西卡就一直跟着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霍普在,公寓里就有笑声和性爱,杰西卡想找个人爽一爽,霍普给她做了很好的榜样。我搬进去的时候她们还都是小孩,才十六七岁。
安珀也17岁了,但是跟她俩不一样,她是个有计划的人。她为了不被收养,还对自己独立未成年人的身份做了公证。她还过了GED考试,但还没想好要读什么专业,所以暂时在社区大学里选读会计。还有凯瑟琳,她要大几岁。她从来没有提起过来公寓以前的任何事。其实,其他的事她也不说。有时候我们硬逼着她跟我们共进退,她也会跟我们一起做点什么,但她从没有自己要去干任何事。如果有人让我们八个人面对墙站成一排,问我们谁的动作跟别人不一样,每个人都会指向凯瑟琳。不过,我们也不问她。公寓里有条最基本的规则就是不要逼问个人历史。我们都有过见不得人的过往经历。
我刚提到了惠特妮,她会间歇性地发疯。她是个心理学研究生,但是妈的有点神经质。她也不是特别疯,就是“我没办法承受压力”这种疯。放假的时候她很好,但是一到开学上课了,我们就得轮流提醒她: 冷静,别他妈发疯。内奥米也是学生,读的是史上最没用的专业。真的,我觉得她去上学无非是因为有奖学金,然后读英语专业能让她有借口看很多东西。不过好处是她很愿意跟我们分享她读的书。
在餐厅上班的第二周,内奥米跟我提到了那个公寓。当时我到这座城市不过才三周,还住在青年旅馆里,所以每天都带着全部家当去上班。当时我们就在那个小更衣室里换工作服。我的全部家当放青旅里不安全,就都放餐厅里,这样我起码工作起来不分心。其他人也在那儿换衣服,因为那套制服——长裙和高跟鞋——无法穿出去。
“那个,嗯……你应该挺靠谱儿的,对吧?”她直接来了这么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给勤杂工和服务员撂脸子,也不从更衣室里偷东西。闻起来也没什么怪味儿。”
“问这个干吗?”我戴上胸罩,扣上后背的扣子,再让胸罩托起乳房。住青旅让我脸皮变厚了,在这间所有女服务员都来换衣服的小更衣室里就更不会觉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