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6/41页)
“他可能有点紧急情况……”
一定要说到底。卡米尔没有表露他的煎熬,为了套他的话只能如此自降身份。他是来调查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一切手段都是合理的。于是他抬起眼看向布伊松,假装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听说阿福奈尔得了重病……”布伊松一字一顿地说着。
当你选择了一种策略,除非有证据显示它不奏效,不然你最好坚持下去。
“所以他不顾一切了。”卡米尔回答。
答案立刻就出来了。
“完全正确,应该就是这病让他受了刺激,立刻就不对了!他和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姑娘在一起……一个最低级的妓女,才十九岁,和她上过床的人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城镇的人口数量了。她应该是喜欢这一行的,不然绝对是做不到如此兢兢业业的……”
卡米尔怀疑布伊松会不会有胆子,或者说不自觉,一口气全说了。他果然有。
“尽管她这个样子,但是看起来好像阿福奈尔很迷恋这个姑娘。爱情,警官,你说是不是很伟大?关于这个,您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卡米尔克制得很好,但他几乎就在爆发边缘。他的内心已经崩溃了。他刚刚准许了布伊松拿他的事情开玩笑。“爱情,警官……”
布伊松应该是感觉到了,谈话的氛围已经从相对的愉悦变成了一种竭尽全力但也快要耗竭的克制。
“如果他病得太厉害,”他继续说,“可能阿福奈尔是想让他的小女友有个保障。您知道,在那些最邪恶的灵魂里,往往会闪现出一些最了不起的时刻……”
流言不断传播,路易已经告诉过他了。这个确认虽然代价高昂,但也值得这样的牺牲。
对卡米尔来说,隧道的尽头,一道光线刚刚出现。布伊松也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变态,同时,他也冒着生命危险,无法不去揣度范霍文警官的需要,以及他之所以需要屈尊来找自己谈话来揣度他对这个调查的重视程度,并揣度他的紧急程度。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
卡米尔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我现在就要抓住阿福奈尔,立刻。我给你十二小时。”
“这不可能!”布伊松哽咽住了,暴躁起来。
看到卡米尔站起来,他似乎看到他最后一线生机就要消失了。他发疯似的用他的拳头击打着轮椅扶手,卡米尔不为所动。
“十二小时,多一个小时都不行。紧急关头的工作效率总是最高的。”
他一手推开门。门刚打开,他就转向布伊松:
“就算在这之后,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不完全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布伊松早就死了。
对于卡米尔·范霍文来说,要求一个杀人犯给他办事,和他的身份并不相符。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事实上,他本来或许也没有冒什么险,布伊松早已决定要找出范霍文想要的。
卡米尔走出监狱,感到放松和疲惫同时到来,像是一场海难的最后一位生还者。
9:00
凉意和疲惫一样,使我难受。这种凉意一开始感觉不到,但如果不活动活动,很快就会冻入骨髓。要想精准地射击可真是不容易了!
但至少这个角落很安静。房子的占地很大,虽然屋顶很高,但没有分层。前方的空地完全没有遮挡。我隐匿在庭院尽头的一间小棚里,一个兔棚之类的地方。
我把狙击枪放在这里,只把华瑟枪和猎刀留在身上,然后走过大片空地去侦察。
了解地形是极其重要的。在该搞破坏的地方就要搞点破坏,要细心、精确。怎么说来着?对,“像手术刀一样”。在这里用莫斯伯格霰弹枪,就像是用滚筒来画细密画。像手术刀一样,就是说把孔打精准了,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鉴于那大玻璃窗看上去能够经受不小的考验,我庆幸我选择了带瞄准镜的M40A3狙击枪,这个武器很精确,很有穿透力。
在房子的右边一点有一个小丘,在它下面,泥土被雨水冲成溪流。这是一个建筑材料构成的小坡,有石膏,有水泥块,可能人们曾想过将它们撤走,但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这不是一个理想的位置,但我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从那里,我看见了主卧室的一大部分区域,不过是斜着看的。如果要射击,我得在最后一刻站起来。
我已经看见她走过了一两次,但实在是太快了。别懊恼,本来是该迅速解决的,但是也要把事情做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