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兵败如山倒(下)(第20/27页)

残冬的寒夜,又值风雨连宵,大成殿上只燃着惨绿如豆的孤灯,景况显得格外凄凉。笔者坐的地方,离宋氏不过六七尺距离,眼见他澈夜辗转未曾入睡!有时共干走去询问宋氏:「要不要饮水?」但宋氏从未予以置答!

被俘第二天一清早,中共一位军级政委走入孔庙,指手划脚,喝令要我们将军帽上的党徽摘下来,偏偏宋氏就不肯如命照行,宋还对这位政委说:「你摘吧,我是宁死也不会自己摘下来的。」在争持之下,政委便以战胜者的姿态,打了宋氏一个清脆的耳光。当时我们看到这种情形,个个都怒髮冲冠,但我们是俘虏了,愤怒只管愤怒,那裏能有还手的余地!

被俘的将校尉各级军官,在犍为喘息了三天,即被押解至泸州,随身行李铺盖,概由各人自己背负,每日规定步行八十华里,在泸州停留大约一个月,又复起解到重庆!

(原载《春秋》杂誌总第116期)

余程万「一念之差」目击记

简 仇

云南,自北伐以后,在中国各行省中,一直处于特殊形态之下。龙云与卢汉,先后以「土皇帝」身份自居,对中枢终不免阳奉阴违、貌合神离之概。

民国三十八年冬,大陆戡乱军事,已近尾声,国军所扼守之地区,仅西南一角。云南之昆明已成为军政重镇。此时国军方面,除前线尚保持大部实力外,在云南境内,只驻有李弥之第八军,和余程万之第廿六军两军。第八军接刘伯龙防务,驻滇东霑益一带,因该军新从徐蚌会战下来,伤亡之余,兵额既少,待遇亦差,目的只在调到后方整补。二十六军係自抗战期间进驻滇南,原为备作印缅方面远征军后援部队之用。嗣因抗战全面胜利,该军遂开入越南受降,还师后,仍驻滇省宜良,担任清剿滇西南一带土共之任务。该军因驻扎云南时间较久,装备亦优,官兵三万余人,实力颇为雄厚。余程万每向部属训话,尝以「南天屏障」自诩,可见其重要。

余程万李弥被扣留

民三十八年秋,云南主席卢汉,见共军已进迫东南,声势汹汹,曾一度发动叛变,剑拔驽张,战机迫在眉睫,旋因慑于二十六军之威力及国府处置适宜,遂中途知难而止。事后卢汉虽到重庆向最高当局表明心迹,以示悔意,但其叛象毕露,已为人所共知。余程万、李弥二氏,亦有鑒于此,曾相约无必要事,不去昆明城,彼此均作应变準备。余军除在昆明城郊构筑工事,以监视卢汉动态外,并厘定应变之攻守计划。同时,余程万个人更向该军高级干部宣称:「我以职务关係,难免要去昆明,万一被卢汉扣留,尔等即听彭副军长(佐熙)之指挥,我在城内所发出任何书面或口头命令,均作无效。⋯⋯」就当时情形看来,余氏可谓顾虑周详,且甚具应变决心。

是年十二月初,现任国府秘书长张岳军先生到昆明,八日上午,余程万、李弥两氏,应张岳军之邀,分别从防地赶到昆明见面。九日,余李两氏偕卢汉所部之九十三军军长龙泽汇同飞重庆,当天原机折返昆明。卢汉忽见时机已到,叛心顿决,若再错过此一机会,势将无法再举。遂于当日下午发出通知,约余李两氏及中央驻昆重要军政首长,于晚八时在翠湖卢寓开会。余程万于七时四十分率师长石补天驱车前住,行抵卢寓门首,即见枪兵戒备森严,迨通报入内,室中竟阒无一人,余氏心知有异,急转身退出,而枪兵已自后面追到,不令行动,并摘去余等所佩之手枪。少顷,有一排长率武装兵士数名,将余等押至五华山大楼(即云南省府所在地),入厅,见李弥已先在,相对哑然作苦笑。是晚,与余李等同时被扣者,尚有宪兵副司令李楚藩,保密局负责人沈醉等人。卢汉一面通电叛变;一面下令宣布全省戒严。所有留在昆明之中央人员,悉被一网打尽。

廿六军猛攻昆明城

十二月十日拂晓,驻昆明城东建国中学之宪兵第十团,与卢汉所部发生战斗,一般市民,于熟睡中被枪声惊醒,市区内外均禁止通行;全城已入死寂状态。至上午九时,驻宜良之二十六军军部,接前方田团长电话,谓昆明发生事变,军长已被扣。副军长彭佐熙闻此凶讯,当即召集军部之高级干部开会,正聚议间,收音机忽传来余氏广播,自谓「已与卢汉共同『起义』,嘱官兵听候命令,勿作妄动。」但语低沉而音微弱,大家推测余氏必係受卢汉威胁而出此。上下愤慨万分,一致主张进兵昆明,前往营救老军长(余之部下多尊呼余氏为老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