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我的名字叫爱德华多(第5/12页)

在短短的时间里,我成功地把来自当地毒品市场的所有粪便转化成了一个香气宜人的经济帝国:我把过去变成了未来。此外,我还多赚到了一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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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儿子比说好的时间晚了很久才回到家。我记得在那一段时期我经常会夜里突然醒来,接着便再也无法入睡。就是在那一段时期,银行里刚刚传出了关于漏洞的消息。

那天夜里,听到他回家的动静,我决定了要臭骂他一顿。但也许我只是需要和某个人说说话。

我把耳朵贴在厕所的门上,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事实上,我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也许是为了一个女孩而遭受痛苦,也许是和谁吵了架。我本打算回到卧室,叫醒我妻子,告诉她去看看儿子遇到了什么事,他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已经一个小时了。但我并没有那样做。

自从他出生起,我已经听他哭过一千次了。我见过他从单车上跌落摔伤,他不小心吞下一个小兵玩具差点窒息。他有过发高烧、肚子疼、腮腺炎、水痘,有过两次直奔急诊,还有一次他腹部神秘地疼痛着,整整一夜娜娜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然而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没有尝试过为他做任何可以称得上“父爱”的事情。

我可以确定,那个十五岁的、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的人在守着一个秘密。我放弃了那一顿臭骂。

第二天早上,我得知有人放了一把火烧掉了流浪汉食堂。

我回到家中,等着我妻子出门去买菜。接着我走进马尔切罗的房间,拉起窗帘,打开窗户。他突然惊醒,等他恢复了意识之后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是星期六。”我对他说道,“去刮胡子。你要陪我去墓地探望爷爷奶奶。”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他崩溃了。就在给杰皮诺和阿玛莉亚坟墓上的花瓶换水,再插上两束菊花的时候。

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燃烧弹,火灾,坐在卡利弗内上的逃亡。最后,他忍不住痛哭起来。“你能原谅我吗?爸爸,”他说着,“你能原谅我吗?”我决定帮助他掩盖一切。那是制胜的一步棋。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他停止了和你的往来,埋首于学习。他开始走上正轨,那个夏天我送他去伦敦参加了一个为期两周的夏令营作为奖励。我盼望着他能遇到新的人,一些在八岁的时候不会口袋里揣着刀到处转悠的人,一些不住在那些小巷子里的人,一些不总是用方言咕哝着相同的那么两句话的人。一瞬间的工夫,他变成了我一直希望拥有的那种儿子,而我也变成了我一直希望成为的那种父亲。每一天我都更加爱他。

他进入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博学的、无拘无束的、热爱帆板运动的年轻人。他没有当冠军的才能,但能和最优秀的人在一起竞争。夏天的时候,他会跟着风的方向走遍欧洲。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让他远离所有那些堕落的东西。每一次他起程出发的时候,他母亲都会哭,而我正相反,浑身散发着一种喜悦。我所知道的能够防止那些堕落的东西再次吞噬你的方法只有两种:清理它,或者离开它。我不是那群觉得能够改善世界的爱幻想的穷人中的一员,所以我开始想尽办法维持住第二种,也是最后一种方法。

在二十四岁的时候,他以满分的成绩毕业于商业经济学专业。一个月之后,我亲自送他到了米兰,他已经决定了要再攻读一个经济与环境管理的硕士学位。

我喜欢马尔切罗思考问题的方式,我喜欢他谈及未来的方式。他用清醒的目光望着四周,他明白这个世界的轨道不会再回到原地。为了在经济危机、恐怖主义袭击、环境污染这些不间断循环发生着的事情中幸存下去,唯一的答案便是要在一个行业里变成最好的那一个,找到一份高端的工作,无论走到哪儿都要扎下根来,没有怨言。

在硕士阶段的尾声,他被一家专门设计绿色热能源系统的荷兰公司录用为实习生,公司的客户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新富人阶层,以及所有那些曾经建立了苏联的下等民族。实习结束后他们向他提供了一份月薪三千欧元,外加奖金和补助的报价,适用于整个学徒阶段,并且在阿姆斯特丹总部。正是在那儿他认识了丽贝卡。

她出生在荷兰,爸爸是佛兰芒人,妈妈是刚果人。她比他大两岁,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实验团队的首席工程师,参与研究了首个太阳能热能共生系统,用于生产电能和热能。

他们开始以同事的身份经常往来,直到十个月后他们一起参加了由位于布鲁塞尔的联合国组织的关于气候变化的主题会议,在返回荷兰的前一晚他们上床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继续在工作场所之外见面,直到丽贝卡搬到了马尔切罗的公寓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