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 十 · 滦 阳 续 录 二(第17/19页)

丁外艰:古代指父丧。

天坛灯杆之事:在天坛举行祭天仪式时,灯杆出了问题。

译文

翰林院的正堂不开启中门,说是一旦开启,就对掌院学士不利。癸巳年开四库全书馆,质郡王亲临视察,负责接待的人开启中门。不久,主掌院事的刘文正公、觉罗奉公相继去世。还有,门前沙堤中有凝结成丸的泥团,如果有人把它弄碎,一定会损害翰林。癸未年,经雨水冲激,露出一颗土丸,被儿童掷破。吴云岩前辈不久去世。又,原心亭的西南角,父母健在的翰林,不能在那里设立座位,坐下就要克父母。陆耳山当时为学士,坚决不相信,结果父亲竟然去世。至于左边的角门是长期锁着不开的,如果开启,那么主事的人会遭到贬谪,因为没有人敢去试一试,不知是否果然应验。其馀部院,也各有禁忌。如礼部甬道屏门,以前不加搭渡。搭渡,用两块夹木夹在门限上,坡度像桥的形状,让乘车的堂官可以从中间进去,以免绕道。钱箨石前辈不相信,不久就有天坛灯杆的事情发生,诸多禁忌也都常常有应验。这其中必定有道理存在,只是不知是什么道理罢了。

相传翰林院宝善亭,有狐女曰二姑娘,然未睹其形迹。惟褚筠心学士斋宿时,梦一丽人携之行,逾越墙壁,如踏云雾。至城根高丽馆,遇一老叟,惊曰:“此褚学士,二姑娘何造次乃尔?速送之归。”遂霍然醒。筠心在清秘堂,曾自言之。

译文

相传翰林院的宝善亭,住着个狐女叫二姑娘,但是没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只有学士褚筠心斋住在这里时,梦见一个美女拉着他走,跨越墙壁,好像腾云驾雾。到了城根的高丽馆,遇到一位老头,吃惊地说:“这是褚学士,二姑娘怎么这么冒失?快送他回去。”褚筠心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是褚筠心在清秘堂亲口讲的。

神奸机巧,有时败也;多财恣横,亦有时败也。以神奸用其财,以多财济其奸,斯莫可究诘矣。

景州李露园言:燕、齐间有富室失偶,见里人新妇而艳之。阴遣一媪,税屋与邻,百计游说,厚赂其舅姑,使以不孝出其妇,约勿使其子知。又别遣一媪与妇家素往来者,以厚赂游说其父母,伪送妇还。舅姑亦伪作悔意,留之饭,已呼妇入室矣。俄彼此语相侵,仍互诟,逐妇归,亦不使妇知。于是买休卖休,与母家同谋之事,俱无迹可寻矣。既而二媪诈为媒,与两家议婚。富室以惮其不孝辞,妇家又以贫富非偶辞,于是谋娶之计亦无迹可寻矣。迟之又久,复有亲友为作合,乃委禽焉。其夫虽贫,然故士族,以迫于父母,无罪弃妇,已怏怏成疾,犹冀破镜再合;闻嫁有期,遂愤郁死。死而其魂为厉于富室。合卺之夕,灯下见形,挠乱不使同衾枕,如是者数夜。改卜其昼,妇又恚曰:“岂有故夫在旁,而与新夫如是者?又岂有三日新妇,而白日闭门如是者?”大泣不从。无如之何,乃延术士劾治。术士登坛焚符,指挥叱咤,似有所睹,遽起谢去,曰:“吾能驱邪魅,不能驱冤魄也。”延僧礼忏,亦无验。忽忆其人素颇孝,故出妇不敢阻。乃再赂妇之舅姑,使谕遣其子。舅姑虽痛子,然利其金,姑共来怒詈。鬼泣曰:“父母见逐,无复住理,且讼诸地下耳。”从此遂绝。不半载,富室竟死。殆讼得直欤?富室是举,使邓思贤不能讼,使包龙图不能察。且恃其钱神,至能驱鬼,心计可谓巧矣,而卒不能逃幽冥之业境。闻所费不下数千金,为欢无几,反以殒生。虽谓之至拙可也,巧安在哉!

注释

邓思贤:宋朝著名讼师。其将如何对答、如何辩驳、如何起诉辑成一本书定名为《邓思贤》。

包龙图:包拯(999—1062),字希仁。因授龙图直阁学士,故称。因不畏权贵、不徇私情、清正廉洁,事迹被改编成戏剧、小说广为流传。

译文

巧于作奸、工于心计的人,也有败露之时;依仗财大气粗横行霸道的人,也有倒霉的那一天。但是奸巧的人拥有钱财,又用钱财来帮助他行施奸计,那就不大能够深入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