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26/41页)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不是,随你怎么想吧。”

“你想让我同意?”

“嗯,好说好散,咱们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

“不,我不同意。”她掀被赤脚下地,趿着拖鞋似要去干什么,又不知干什么,愣在书柜旁。

“你不同意也没用,我不是来征得你同意,而是亲自通知你。”

“啪!”她把书柜上摆的一对小瓷人摔到地上打碎了,接着一路扫过去,把上面的所有她心爱的小摆设:唐三彩马、小鸭标本、瓷卧猪、永动不锈钢分子式以及镜子、小钟表、我的丁烷气筒、茶叶筒、润喉糖罐还有那只花瓶统统扫到地上,摔得乱七八糟,怒冲冲地回过头盯着我:

“离婚,离吧,不过了。”

她又开始从书柜里抽出书一本本撕。

“都砸了,都撕了,反正也不过了。”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我提醒了她一句,“你现在是在破坏你自己的东西。”

“我都不要了!”她怒目圆睁冲我嚷。

“那你随便吧。”我绕开地上乱七八糟的弃物,往门口走,顺路一脚踢开了挡道的茶几。“改天咱们再谈,等你冷静一点。”

“你别走!”她在后面喊。

一瓶“果珍”从后面飞过来砸在门上,“啪”地粉碎,溅起一阵呛人的橘粉烟雾。

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转身吼:“你要干什么?”

她笑,手拿一只打火机“啪啪”地打着火苗:“你要走,我就把这家点喽。”

“你吓唬谁呢?敢点你就点。”

她二话没说,坐到床上,掀起床单一角就用打火机引燃。

我冲过去把她推倒在床上,用手扑火。她咯咯笑着又用打火机点枕巾。

我一把将她揪起来,从她手里夺打火机:“你疯了!”

她反手环腰将我紧紧抱住:“你要走我就去死。”

我用力掰她的手指:“你何必呢?又不是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离了你就不能活。”她忍痛不松手,更紧地抱着我。

我早就知道女人身上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这次更有体会了。她像一条钢丝缆绳紧紧缠在我腰间,两条手臂几乎勒进我肉里。

“你把我腰都勒断了。”

“那你还走不走?”

“好,好,我今晚不走,你放开我吧。”

我揉着被勒疼的皮肉,蹒跚地走到一边,满怀怨愤地冲她喊:

“你这是干什么吗?寻死觅活地给谁看?哎哟,我腰扭了。”

“我看看。”

“去,一边去!”我厌恶地躲开她,“你到底要干吗?”

“不干吗,”她平静地说,“不让你走。”

“你就是把我扣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我在沙发上坐下,牢骚满腹地抱怨,“我有什么好的?又没钱又没本事,长得也一般,性情古怪还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你跟我离了再找个好的不行吗?”

“不行。”她说,“我就看上你了,赖上你了,你毛病再多我也不嫌,别人再好我也看不上。”

“蠢嘛!愚昧!”

“就是蠢,就是愚昧——因为我爱你。”

“哦——”我全身像被抽了筋似的一瘫,爱在这儿居然变成了一种赤裸裸的要挟。

“我爱你,所以不放你走。”

“你爱我,可你没问问我是不是爱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爱我,反正我爱你。”

“这叫什么逻辑呀!”我用拳击额,转念一想,问她,“你说你爱我,你了解我吗?”

“了解。”

“了解什么?我都不了解自己。从一开始你就是盲目的。”

犹如被人一棍打昏,只有醒过来,呆上一会儿,才反应得过来发生什么事,才感到头疼欲裂,才知道伤势有多严重。

杜梅潸然泪下,边哭边说:“从一开始我也不是盲目的,就是真心爱上你,觉得你好,你对我好。谁说我不了解你?就了解你,你那会儿也是真心爱我的,别到这会儿又不承认。”

“好啦好啦,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我那会儿爱过你,就冲你对我这样,我还爱得起来吗?”

“我对你哪样了?就算我有时爱跟你吵,那也是人家……那人家还不是最后每回都跟你承认错误了?我也没说我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