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25/41页)

“哎,奇怪了。”他强作镇定地笑,退了一步看着地面说,“这不是你们家,这是公共的地方,我走走怎么啦?”

“就不许你走,没什么道理。”

“哎,哎,奇怪了。”他干笑着看大家,“莫名其妙嘛!”

“少废话,不让你走你就别走,该到哪儿呆着哪儿呆着去,办公室里又不是没你椅子。”

“你这就没道理了嘛……”

“对,我今天就是不讲理了——你再走一步试试。”

“你今天怎么啦?怎么火气这么大?”看到办公室里没人出头表示义愤,呼应他,他换了一副关心、大人不为小人怪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看见你烦!告你烦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躲我远远的!”

我冲他一挥手,气呼呼地坐下,不看他。

他难堪地笑,站着不动:“不要这样嘛,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真他妈讨厌!真他妈腻歪人!”我扭脸看着窗外连声狠骂。

“你怎么骂人?”他厉声道。

“骂你了,骂你了,”我掉脸冲他嚷,“就骂你了!”

他脸上的油光像调入了其他中和性颜料刹那间失血了,他像舞台上发脾气的小生拂袖跷靴而去。

我的心情并没有因骂了一顿这个无辜的、平心而论还算和善的老头子好多少。下班以后,我在街上游荡。街上到处是鲜丽的瓜果和动人的少女,可这一切并不能使我产生欲望,街上的欣欣向荣和繁华喧闹使我感到压抑。我不知道自己要干吗,不想去任何地方也不想见人。什么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我感到麻木,像被银针扎中了某个穴位周身麻痹,别人撞了我,我也不以为然。

我相信这世界中有我一个位置,就像我过去相信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可我不知道怎么走才能到达,也许已经错过了。

从骨子里我是个严肃的人传统的人,可事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严肃地对待。

我自己选中的我自己感到失望。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一切都是零。

别人都认为这是在爱,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是在爱。

看着一切都吻合,想想从第一天起裂痕就存在。

可能又是误会,也许永远没个完。

总觉着自己欠什么,心里明白也从未得到过,怀疑中使大家都受到了伤害。

我在街上一直逛到深夜,人群散尽,车也蛰伏,只留下一路路的霓虹灯。

我回到院里,院里一片漆黑,杜梅大概也睡了,房里熄了灯。

我轻轻掏钥匙开门,门被反锁上了。我敲门,里边没动静。我越敲越响,里边就是没反应。后来我开始用脚踢门,凶猛粗野地踢门。邻居都惊动了,有房门泻出灯光,开门探了一下头,嘟嘟哝哝地又掩上了门。

“你不开门,我就把门踢烂。”

我运足气一脚踢出去,踢了个空,一大步跨进屋里,险些在地上来个大劈叉。黑暗中我听到她跑上床钻进被窝的声和低低的笑声。

我开了灯,她躺在被窝里安详地望着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谁让你回来这么晚的?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她开口跟我说话了。

我看着她,脚和胯间隐隐地疼。

“你看我干吗?”她挑衅地抬起脸,“你不是有本事不理我吗?一辈子别理我呀。”

我向她迈了一步。

她马上说:“你要再敢动我一下,我就把全院的人都喊起来。”

“我不动你,我动你干吗?”我在沙发上坐下,“你也别闹了,我也闹够了。你起来,咱们谈谈。”

“不谈,有什么好谈的?”她裹着被子转身朝里。

“你不谈,那就我说。总这么闹下去,也没意思。我想了,责任也不全在你,当初我们结婚就有些草率……”

她倏地翻过身来,被子也松开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泰然道,“我觉得我们性格太不合,这不是说你,我性格也不好。再这么凑合下去也过不好,不如分开……”

“噢,”她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我,“你想跟我离婚?”

“我的意思是先分开……”

“别吞吞吐吐的!”

“对,是想离婚。”我的态度也坚决起来,“老这么下去对谁都不好,你也怪受罪的。房子家具我都不要,一切都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