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23/41页)

“你还喝酒哪?”

“一人没事吮几口。”

我买两瓶红星牌“二锅头”回了家。

没多久,贾玲也抱了两瓶半啤酒来了:“就剩这么多了,全给你拿来了。”

“够了够了。”肖超英说,“喝白酒,啤酒就涮涮嘴。”

“不够。”我掏钱央求贾玲到外边商店再去买几瓶。

“我有钱。”贾玲没要我的钱,一路去了。

“够瓷器的。”潘佑军说。

“那是,这是我二房。”我有点忘乎所以。

我们简单拌了几盘凉菜,切了些熟食,就坐下吃喝。

我喝了口“二锅头”,吮了下牙花子,挤眉弄眼地说:“不容易啊,又能聚在一起。”

“我是不容易,你们还不容易?”肖超英道。

“一样,别看一个城市住着,一年见不着几回面。”

“主要是你搬这儿太远了。”

贾玲拎着一兜啤酒回来,蹲在地上,一瓶瓶抽出来码成一排。又掏出两个纸包的豆制品给我们下酒。

我们留她一起喝点,她说还有事就走了。

我追出去给她钱,她一甩手皱起眉头:“咳,你这人怎么这样?”

喝到中午两点半,我看到医院的草绿色救护车从窗外缓缓驶过,停在旁边的解剖房门口,一些穿白大褂的男女下来抬了两副白被单蒙着的担架进了解剖房。

“杜梅回来了。”我说。

又过了十几分钟,杜梅一脸倦意,脸色苍白地进来。

“这是我过去的战友,也是……好朋友。”我站起来大着舌头给她介绍,“肖,肖……肖超英。”肖超英也站起来。

杜梅冲他点点头:“你好。”接着厌恶地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切开的火腿肠和油汪汪的素鸡腿。

“一起吃点吗?”我脸红脖子粗地问她。

“不吃。你们吃吧。”她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咕嘟嘟仰脖喝,喝完喘了口气。

她大概想上床休息,可另外两个男人在场,她又不便躺下,便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起吃点吧。”我又说。

“不吃,看着就够了。”她声音响了一点。

“她刚摸完死人,劲儿还没过呢。”我劝肖超英和潘佑军,“接着喝。”

“你少喝点吧。”她在一旁说。

“别管我啊,我今儿乐意多喝。喝,喝醉了就在这儿住。”

“酒量不大还爱逞能,回头喝吐了可没人管你。”

“别唠叨好不好?看不出我今天高兴?”

“哟,你们喝的什么酒啊?‘二锅头’,干吗喝这么次的酒?”

我放下酒杯,硬着脖子转过身:“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少说两句行不行?”

她不说话了,头仰在沙发背上看天花板。

“要不咱们喝一会儿算了。”肖超英说,“我也觉得可以了。”

“没事。”潘佑军说,“这都是特熟的人,尽管喝没事。”

“那哪成?”我也坚决不答应,“刚喝出点感觉来。忘了?那会儿咱们过年的时候灌连长、指导员,我一人差不多喝了两瓶白酒,全桌人都吐了——就我没吐。”

“你现在是绝对不行了。”肖超英说,“过去我也喝八两没问题,现在三两就头晕!”

“别逗了,照样,不信咱们就喝。”

我们一直喝到下午5点,两瓶“二锅头”基本上喝光了,才觉得饿了。

“杜梅,煮点面条。”我仰着头叫她。

她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起身去煮面条。

潘佑军脸红得像熟透了破了皮儿的桃,呆头呆脑地坐着,如不用手撑着桌子一口气就能吹倒他。

肖超英也喝多了,脸白如纸,鼻尖上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儿,身上也在不住地出汗,脱了外衣,衬衣后背都湿透了。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停地说:

“你们要不走就好了,你们要不走就好了……你们要都不走就好了……”

我克制着头晕和恶心站起来,冲杜梅喊:“你面条煮好没有?怎么那么慢?”

她头也不抬,用筷子搅着在锅里团团转的面条。

我开门出去,到厕所猛吐了一阵,冲了秽物,擦擦嘴一步三晃地走回来,扶着门框力争对他们做出微笑。

晚上,天都黑了,杜梅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