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32/41页)
她拿了脸盆毛巾和牙具就出了门,把门“哐”地带上,到水房洗漱去了。
我耐心地等她。
片刻,她端了半盆凉水回来,放在地上,我拿起暖瓶,她一把夺过去,把半暖瓶热水倒进盆里,自己坐在床上,挽起裤腿,开始脱袜子。
“你不想跟我谈谈吗?”
两只丝袜一前一后扔到我旁边的沙发上。
“你不要以为我对现在这种样子无动于衷无所谓。”
她两只脚把水撩得哗哗响。
“这是干吗呢?离又不离,谈又不谈,就打算这么耗到哪天耗一辈子吗?”我蓦地立起,喉头一阵哽咽。
这时,她擦着脚慢悠悠地说话了:“噢,你着急了。你怎么不出去玩去了?出去玩多开心呀?何必回来跟我着急?”
“你别用这种口气,我今天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她站起来,一步跨过洗脚盆:“这不是你惯用的口气!”
她端起脚盆往外走,我把她拦住。
“你就不急?你觉得这样挺好,挺舒服?”
“我觉得这样挺好,谁也不管谁,爱干吗干吗,也用不着一天老吵架了。”她出门把水泼在走廊里。
“算了算了,”我站在原地对自己烦躁道,“离了算了,这样也没意思。哎,杜梅,我们还是离了吧。”
杜梅拎着盆进来,把盆“咣朗”一声扔进一摞盆里:“不离,你有本事就让法院判吧。”
“你这是折磨谁呢?这么做你自己能得什么好处?”我跟着她的走动转身。
“好玩。”她说,上床铺开被子拉到肩膀上躺下去。“就想看你难受。”
她躺下后忽地又坐起,冲我大声说:“这回你甭想让我向你认错!”
说完蒙头大睡。
“嘁——”我哭笑不得地走到沙发前脱衣,“不谈算了。”
第二天晚上,我正躺在长沙发上就着台灯看书,她下床主动走过来对我说:“我想谈。”
我连忙放下书,坐起来,眉开眼笑:“想谈好啊,坐吧。”
她坐到一边的单沙发上,垂着眼睛问我:“你说咱们的感情还能维持吗?”
“照目前这个样子,我觉得没必要维持。这些天,我也很痛苦……”我伸手拿了一支烟,看到她诧异的目光,不由尴尬,“啊,我说的是这也是我所不希望看到的。”
她拽过我被子上的毯子盖住自己。
“怎么搞到这一步的?”我问她。
她摇头:“不知道。”
“当初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就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当初我以为是个……幸福美满的结局。”说到这里,我动了点感情,眼睛也湿润了。
杜梅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向我投来忧郁的一眼。
“我也是。”
我接着往下说:“为什么我们总是争吵?为一点小事就吵?和那些平常关系的人我们都不这样,都比较客气,善于容忍。偏偏我们反而互不容忍。”
“不知道,不知是怎么回事。别人说什么哪怕冷嘲热讽我都不生气,就对你,我不能容忍你对我一点不好。”
“可在一开始,你什么都能忍。”
“那不一样,那不同。不单是我,你在那时对我也不像现在这样。那会儿你……那会儿你很温柔。”
“我一直就是这样,并没有这会儿和那会儿的区别。我以为你那会儿很欣赏我这点。”
“你的意思又是说责任在我了?”她怒气冲冲地反问。
“不是,我是说我们都有责任。”
“谁的责任更大一点呢?那会儿你对我什么样?现在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想和你亲热点,可你毫无反应。”
“我不愿意结婚后两个人还老是那么酸溜溜的。我有我的感情表达方式。你非逼我那么做我别扭。我有自己的好恶,我有权利按我自己的意愿处世为人,你不能强迫我,这也不代表我一定对你怀有反感。”
“可你过去不这样。”她坚持道,“我们刚好的时候,你每天都亲我、抱我,就愿意一天到晚和我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干,光呆着。那时候你说想我爱我一点都不难为情,张嘴就来,为什么你现在就觉得这一套酸了?”
“根本没有‘那时候’!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我尖酸刻薄地指出,“你对现实失望,就躲入过去。没有一个过去,你就制造一个过去,在梦呓中把过去想象得无比辉煌、无比灿烂,一方面聊以自慰,一方面借此指责我——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