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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蒙特州的驾照看起来和缅因州的不大相同。最大的差异是,上面没有照片。有一次丽芙儿说服翠克西一起去酒吧,她用的就是佛蒙特州驾照。“一米六五,很接近。”丽芙儿说,虽然翠克西矮了十厘米。驾照上写着棕色眼睛,其实她是蓝色眼睛。

法恩·埃布尔那西住在佛蒙特州,谢尔本市,第一街34号。她十九岁。和翠克西差不多高,翠克西觉得那是个暗示。

她把自己的储蓄卡和一半的现金留给了法恩,把美国运通信用卡和驾照塞进她口袋。然后翠克西匆忙地走出佛蒙特巴士站,跳进等在路边的第一辆出租车。“要去哪里?”司机问。

翠克西看向窗外。“机场。”她说。

“如果不紧急的话我不会来求你。”巴索雷米央求道。他环视威妮丝·普荷姆的办公室,到处都堆得高高的档案、计算机打印数据和法庭证词的副本。

她叹气,都懒得从显微镜上抬起头看他:“迈克,你总是十万火急。”

“拜托。我在死掉的男孩身上发现一根有发根的头发,我有翠克西强奸证物里的血液,保留得很好、很干净。如果DNA吻合,我就只需要一张逮捕证了。”

“不行。”威妮丝说。

“我知道你积压了很多工作……”

“那不是原因,”她打断他的话,看着巴索雷米,“我不能打开密封的强奸证据。”

“为什么?那是经过翠克西·史东同意抽的血。”

威妮丝指出:“那是当时翠克西作为被害人的血液,不能用来证明她犯罪。”

“你不要再看电视剧《法律与秩序》了好吗?”

“也许你应该开始看。”

巴索雷米皱眉:“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

“我什么都没做,”威妮丝说,她低身回去看她的显微镜,“起码在法官说可以之前我不会做。”

夏天的冰原像梦境。太阳待到凌晨两点才消失,在阿基亚克,人们睡得不多。小孩会聚在一起非法喝酒和抽烟,如果弄得到的话;如果弄不到,他们就会弄得满地糖果纸和汽水罐。比较小的孩子互相泼浑浊的绿色的卡斯寇奎河的水,即使是八月,他们只要泡在水里一会儿,足踝就会冻到没知觉。每一年,尤皮克族的某一个村子,都有人淹死。水太冷了,任何待在水里久到能学会游泳的人都会冻死。

丹尼尔八岁那一年的七月,他光脚沿着卡斯寇奎河岸走。赤杨树和柳树在河的一边形成了一道墙,另一边是三米高的堤岸,河水把布满草根的土冲刷进水里。每次他停下来,蚊子会珠串般落到他脸上,有时候它们会飞进他的耳朵,响得像来往于冰原上的飞机。丹尼尔会在河中央看到王鲑鱼肥厚的背像一条小型的鲨鱼。村里的人跳进铝制的渔船,整个冬天它们都像是在岸上搁浅的鲸鱼。尤皮克族的钓鱼营遍布于河岸上:有的像白色的帐篷布围起来的一座座城,有的把多节的竹竿钉在一起,再盖上蓝色的防水布,像慌张的老妇人的围裙在拍动。女人们在木板桌上,把王鲑鱼和红鲑鱼切成条状,挂在架子上风干,然后叫唤他们的孩子:kaigtuten-qaa?你饿了吗?Qinucetaanrilgu Kinguqliin!别惹你弟弟!

他在捡东西,一支结冰的树枝、一条风扇皮带、一个长尾夹,然后他看到一个有麻子点的尖端露出了泥沙外。不可能……吧?得经过训练,才能越过湿透了的大片漂流木,看到一根象牙长牙或化石骨头,可丹尼尔知道的确有这种事。学校里其他孩子就曾在河岸上发现乳齿象的牙齿,他们因为他是kass'aq(白人)而戏弄他,嘲笑他不知道如何射猎雷鸟,也不会从没有路的荒僻冰原骑雪地摩托车回家。

丹尼尔蹲下来挖象牙附近的土,即使河水冲进他挖的洞,让他的进展功亏一篑,他仍然奋力不懈。那是真正的象牙,就在这里,在他的手下面。他想象它长到过了地下水位,比在贝瑟尔的展览品还大。

河岸上两只乌鸦注视着他,喋喋不休地像在做实况报道。丹尼尔用力地想拉出象牙,巨大的象牙可能有十到十二英尺长;它可能重达两三百磅。它可能不只是巨大,而是quugaarpak。在尤皮克人的传说里,巨大的生物住在地下,只会在夜间出来。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它在地上被抓到,即使只抓到一小部分,它的整个身体会变成骨头,包括象牙。

丹尼尔花了好几个小时,努力想拉出整只象牙,可它卡得太牢固,插得太深。他必须离开它,带回援军。他在那个地点做了记号,他踩扁高高的芦苇,又在河岸上堆了一个石头小山,以示此处有象牙。

第二天丹尼尔拿了铲子和木头再去那里。他有个粗略的计划,在他把象牙从泥沙中挖出来前,得造一个挡水堰来阻挡河水流进洞里。钓鱼营工作的人没变,低垂到河水里的赤杨树也在那里,两只乌鸦同样在呱呱叫,可是他来到他昨天发现象牙的地方,象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