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第22/25页)
“诸位,既然每一个人都发了言,我还是接着讲点什么为好,”他说道,他的嗓音立刻明显地表明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对于我们法国朋友一直在讲述的胡言乱语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我压根没把那类言词放在心上。我曾多次碰见有人试图将此派胡言强加于我头上,然而请让我告诫诸位,先生们,很少有人曾成功过很少有人曾成功过。”刘易斯先生突然一言不发,好像一时间不知道他应该如何往下讲才是。他终于又微笑着说:“犹如我所说,我将不愿对我们坐在那儿的法国朋友耗费时间。然而,我碰巧确实有些话要说。既然我们大家都是如此地坦诚相见,我也应该坦诚相见才是。你们在座的先生们,恕我直言,你们不过是一群天真烂漫的梦想家罢了。倘若你们不再固执地干预那些影响整个世界的重大事件,你们将可能会真正地魅力无穷。让我们以我们这儿善良的东道主为例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位绅士。我相信,在座的没有任何一位会愿意反驳的。他是位典型的英国绅士。公正体面、诚挚坦率而且本意善良。然而勋爵阁下在此仅是位业余政治家。”讲到这个词,他停了下来,同时环视了一下餐桌四周。“他是位业余政治家,而当今的国际事务已不再适用于绅士型的业余爱好者。身处欧洲的你们越能尽早的意识到这一点越好。在座的所有的人都是正派体面,本意善良的绅士,请允许我问问你们,你们可曾知道你们周围的世界正变成了什么样子吗?你们能以你们那崇高的本能行事的时代现在已经结束了。然而遗憾的是,身处欧洲的你们似乎还尚未意识到这一点。类似我们善良的东道主的绅士们仍然坚信,插手他的并不理解的事情就是他们分内的事。于是,在过去的两天里就说了那么多疯话。都是些天真的疯话。身处欧洲的你们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你们的事务。倘若你们意识不到这一点,你们很快就会面临灾难。举杯吧,先生们!让我们举杯祝酒。为专业人士干杯。”
这时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大家都一动不动。刘易斯先生耸了耸肩,对所有的人举了举杯,喝了口酒而后坐下。几乎与此同时,达林顿勋爵站了起来。
“我丝毫不愿意,”勋爵阁下说,“在我们这最后夜晚的聚会上加入到一场争吵中去,这个夜晚本该是我们大家分享欢乐和胜利的时刻。然而,刘易斯先生,出于对你的观点的尊重,我感到不应该将它们简单地抛在一边,好似它们是某位行为怪诞的街头演说者所说的话。请原谅我这样讲。你所描述为‘业余性质’的行为,先生,但我却认为我们在座的大部分人仍然宁可称之为‘无尚荣光’的事业。”
他们这番话引起了一阵嘁嘁喳喳的赞许声,伴随着连连“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的赞叹和阵阵掌声。
“不仅如此,先生,”勋爵阁下继续讲道,“我深信我能贴切地理解你在大谈‘专业主义’时所暗含的意思。这个词语似乎是意指通过欺骗和操纵来实现个人的为所欲为。这个词语还意味着要将个人的贪婪和利益置于优先,而非要看见世界充满良知和正义的强烈愿望。倘若那就是你所指的‘专业主义’,先生,那我就不敢恭维了,而且我丝毫也不打算去拥有它。”
这一席话赢得了雷鸣般的赞叹声,随之便是热情洋溢、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时,我发现刘易斯先生面对酒杯冷笑着,并且疲倦地摇着头。就在这时,我才察觉到仆人领班正站在我身旁,他凑到我的耳边说道:“先生,肯顿小姐有话要对您讲。她就在门外。”
这时勋爵阁下仍旧站着,正准备开始另一话题,我尽量谨慎地退出了门外。
肯顿小姐看上去非常心烦意乱。“您父亲的病情已变得十分严重了,史蒂文斯先生,”她说道,“我已经给梅雷迪思大夫打了电话,但我知道他可能会稍微耽搁一下。”
我当时肯定显得有点困惑不解,于是肯顿小姐接着说:“史蒂文斯先生,他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您最好去看看他。”
“我仅有一会儿功夫。那些先生们任何时候都可能回到吸烟室里去的。”
“那是肯定的。但您现在必须得去,史蒂文斯先生,否则的话,您以后也许会深感遗憾的。”
说话之间,肯顿小姐已走到了前头,于是我们便匆匆穿过府邸来到了我父亲的那间狭小的阁楼房里。女厨师莫蒂默太太正站在我父亲的床前,身上还系着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