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7/12页)

“先生,我和霍拉斯发现我们国王的名字到处都受到欢迎,也包括你提到的那些地方。因为亚瑟对被他打败的人宽容大度,他们很快就爱上了他,把他当作自己人。”

一种焦虑与不安已经在埃克索心中萦绕了有一会儿了——至少从大家提到亚瑟的名字后,他就一直有这种感觉。这时候他听着维斯坦和老骑士的谈话,终于回想起了一些片段。能记起来的不多,不过有点儿东西能够抓住、能够思考,这让他感到欣慰。他想起自己站在一顶帐篷里面,那是一顶大帐篷,军队在战场附近搭建的那种。那是晚上,点着一根大蜡烛,烛光摇曳,外面的风鼓动着帐篷四壁。帐篷里还有其他人。或许有好几个人,但他记不起他们的面孔。他,埃克索,心里正在为什么事情生气,但他明白,隐藏自己的怒火很重要,至少不能马上发作。

“维斯坦阁下,”比特丽丝在他身旁说道,“我来跟你说,在我们自己的村子里,有几户撒克逊人家很受尊重。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们今天离开的那个撒克逊村庄。那些人过得兴旺,虽然有时候要在妖魔手里遭点儿罪,比如你勇敢杀死的那些,但那可不是不列颠人干的。”

“这位好心的女士说的是真话,”高文爵士说。“我们爱着的亚瑟在这儿给不列颠人和撒克逊人带来了持久的和平,虽然我们仍能听到遥远的地方发生战争的消息,但我们这儿,大家长期以来都是朋友和亲人。”

“我所见到的一切,与你的话一致,”维斯坦说,“我也急着带一份令人高兴的报告回去,虽然我还要看看山那边的地方。高文爵士,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向如此智慧的人提问,那么请允许我现在就问吧。你们伟大的国王用了什么神奇的本领,治愈了这片土地上的战争创伤,以至于今天在这儿旅行的人,几乎看不到任何伤疤或阴影?”

“这个问题值得你问,先生。我的回答是,我的舅舅作为统治者,从不认为自己比上帝更伟大,总是祈求指引。所以,被他征服的人,和与他并肩战斗的人一样,看到了他的公正,希望他当他们的国王。”

“尽管如此,先生,一个人孩子昨天被人屠杀,今天却称对方为兄弟,这难道不是奇怪的事情吗?而这似乎正是亚瑟完成的伟绩。”

“维斯坦阁下,你刚才的话触及了这件事情的核心。你说屠杀孩子。但亚瑟总是告诫我们放过卷入战乱的无辜者。还有,先生,他还命令我们尽最大努力去拯救和保护所有女人、孩子和老人,无论是不列颠人还是撒克逊人。虽然战事激烈,这些行动却打下了相互信任的基础。”

“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对我来说,这似乎仍是个难以索解的奇迹,”维斯坦说。“埃克索阁下,你不觉得亚瑟统一这个国家是件神奇的事情吗?”

“维斯坦阁下,我再说一次,”比特丽丝喊道,“你把我丈夫当成什么人了?先生,他对战争一无所知!”

可是,突然之间,她的话没人听了。埃德温刚才晃到了路上,这时叫喊起来,紧接着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埃克索后来回想起来,觉得维斯坦当时是真的全神贯注,忙着对过去做一些奇怪的猜测,因为骑马的人进入空地时,这位警觉的武士几乎都没站起身来。只见那人以高超的技巧让马放慢速度,小跑着朝大橡树而来。

埃克索立即认出了骑马的人,就是那位头发灰白的高个子士兵,在桥上曾礼貌地对比特丽丝说过话。他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走过来的时候剑已经拔出,不过剑尖朝下,剑柄贴在马鞍边上。就在马再跨几步就会撞到树上的时候,他勒住缰绳。“你好,高文爵士,”他说,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老骑士坐在那儿,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到这儿来拔剑?”

“请原谅我,高文爵士。我只想问一问和你同行的这几个人。”他低头看着维斯坦,维斯坦下巴又耷拉下来,正一个人咯咯傻笑。那士兵眼睛没离开维斯坦,口里喊道:“小男孩,那匹马不要再靠近了!”没错,在他身后,埃德温正牵着维斯坦的马慢慢走过来。“听我的话,孩子!放开缰绳,过来到我面前站好,和你的傻哥哥一起。我在等着呢,孩子。”

就算听不懂士兵的话,埃德温似乎也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他放开了马缰绳,走到维斯坦身边。这时候,士兵略微调整了一下马的位置。埃克索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立即明白,士兵是要在自己和对方之间保持特定的角度和距离,以便在突然发生冲突的情况下获得最大优势。之前,考虑到维斯坦站立的位置,士兵自己的马头和马脖子会临时阻挡他第一次挥剑,维斯坦就可能获得关键的那一点儿时间,要么去惊扰马,要么跑到马的另一侧,如果是后者,那么士兵的剑要越过马的身体,攻击力量和范围就会减小。现在马的位置略作调整,像维斯坦这样没有武器的人要突袭士兵,几乎等于自杀。士兵的新位置体现了高超技巧,看来同时还考虑到了维斯坦的马,那匹马没人看管,就在他身后不远。现在维斯坦如果要骑上自己的马,就必须绕个大弯子,避开士兵持剑的那一侧,那样他在跑过去之前,几乎肯定会被士兵的马从背后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