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〇年六月二日(第34/41页)
“血止住了吗?”施里夫说,“把那块布递给我。”他想把它从我手里拿走。
“当心点儿,”我说,“我自己能行。是的,现在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我再一次把那块布泡进水里,戳破了那个气球。布片上的血迹弄脏了整盆水。“我想要能换一块干净的布就好了。”
“你那只眼睛上需要贴一片牛排才行。”施里夫说,“该死的你明天非顶着一个被打伤的黑眼圈不可了。那个婊子养的!”
“我有没有也把他给揍伤了啊?”我拧干了手帕,想把自己背心上的血迹擦干净。
“你擦不干净这些血迹的,”施里夫说,“你非得把这件送去洗衣房才行。来吧,把这块手帕贴在你眼睛上吧,你干吗不贴呢。”
“我至少可以擦掉一些血迹。”我说。但是这好像效果不佳。“我的硬领现在扭成啥样了?”
“我哪知道呢。”施里夫说,“把这个按在眼睛上吧。就按在这里。”
“当心点儿,”我说,“我自己能应付得过来。我有没有打伤他啊?”
“你可能也打了他好几下。可我当时的视线正好挪开了不是在望着别处就是在眨巴眼睛。他可真是把你揍了个屁滚尿流啊。他把你揍得满地找牙啊。你干吗要跟他挥拳呢你到底是怎么寻思的?你这傻瓜真是要命啊。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我觉得没事了啊。”我说,“我就想知道用什么才能把我的背心洗干净。”
“哎,快别操心你那些该死的衣服了。你的眼睛还疼不疼啊?”
“我感觉不错啊。”我说。周围所有一切都呈现出紫罗兰色、静静的,在尖顶屋两端的山墙上,天空的颜色从碧绿色慢慢地褪成了金色,四周没有一丝风,烟囱里冒出的烟笔直地升上了空中。我又听见了水泵抽水的声音。一个男人提着桶在装水,他还扭头朝我们这边张望着。一个女人路过门口,但她没有朝外面张望。我听见某处有一头牛在叫唤。
“好啦。”施里夫说,“别管你那些衣服了,把这块布按在你眼睛上吧。我明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衣服拿出去找人洗。”
“那好吧。我就觉得很遗憾,我至少也该弄点血在他身上啊。”
“那个狗娘养的。”施里夫说。司博德从房子里出来了,我想他大概是在跟那个女人说话,然后一边穿过院子。他又用他那种冷冰冰的、戏谑的眼神望着我。
“哟,小伙子,”他说,注视着我,“真想不到啊,你为了寻乐子,竟然惹上这么多麻烦。先是拐骗小姑娘,接着是打架。你放假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啊?放火烧房子吗?”
“我没事啊,”我说。“布兰德太太有没有说点什么啊?”
“她正在迎头痛骂吉拉德呢,说他为啥要给你放血。等她见到你,她也会劈头盖脸把你痛骂一顿的,说你为啥要让他给揍得出血。她倒是对打架没什么意见,就是流血这件事让她很心烦。我想你这次没能控制好这个流血事件,那你在她心目中的社会地位要往下降一层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啊?”
“这是肯定的啦,”施里夫说,“如果你没办法成为布兰德家的一分子,那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么是找布兰德家的人通奸,又或是喝醉酒找他们家的谁打一架,具体选哪样,视当时的情况而定。”
“相当正确。”司博德说,“但我不觉得昆汀喝醉了啊。”
“他确实没喝醉,”施里夫说,“难道你非要喝醉了才能鼓起勇气揍那个狗娘养的吗?”
“哟,看到昆汀被揍成这副样子出来,我想我要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才敢这么干啊。吉拉德是在什么地方学的拳击啊?”
“他每天都进城里去麦克的培训班学拳。”我说。
“真的吗?”司博德说,“你动手跟他打架的时候知道这些吗?”
“我不知道,”我说,“这是我自己猜的。对啊。”
“再把布打湿点吧,”施里夫说,“要再换一盆干净水吗?”
“这样就行了。”我说。我把这块布在水里又浸了浸,然后按在我的眼睛上。“真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来把我的背心洗干净啊。”司博德还在那样注视着我。
“嘿,”他说,“你之前为什么要打他呢?他说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
“我就只知道你突然蹦起来说:‘你自己有姐妹吗?你有姐妹吗?’然后他说没有,你就动手打他了。我留意到你一直在瞪着他,但是你根本就像是不关心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就突然一下子跳起来质问他有没有姐妹。”
“啊,他还不就是跟往常一样在吹牛乱侃呗,”施里夫说,“吹嘘他的情场风流事之类的。你懂的啦:他一向就这么浮夸,只要面前有姑娘,他就让她们堕入云里雾里。旁敲侧击啦、胡编乱造啦、信口开河啦简直不知所云。他还告诉我们有一次他在大西洋城跟某个少妇约好了在舞厅幽会,可他却失约了,让她站在那里傻等了半天,他自己就回到旅馆,躺在床上睡大觉,躺着躺着,他又开始心生怜悯之意,为对方感到伤心难过,因为自己让她望穿秋水,没能满足她的需求。然后又大肆宣扬肉体之美,而肉体正是一切烦恼之源,女人是如何的索需无度,只懂得仰卧在床上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勒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