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前线(第24/78页)
管牢的在家吗?他通宵昏睡。
我们承受了主要压力,却只听到
司令部的消息:战争失利。
而此时,为反对敌人袭击,
他用行军床筑起了一道工事,
他把床堆成了坚强的壁垒,
你便从他嘴里听见了故事:
‘奥地利国威决不至于隳颓,
上帝保佑它的强力与荣誉。’
“你看,老兄,”胖子志愿兵说下去,“谁要是说我的人民对亲爱的王国的尊重正在消失,就让他滚蛋吧!这儿就有一个关禁闭的人,没有烟抽,在等着上团报告会,而他却是尊重王室的优秀范例。他在他的歌里向他更为伟大的祖国致敬。那是在四面八方都面临崩溃的时刻。他的自由被剥夺了,但是从他的唇上照样流出毫不动摇的忠诚诗句。Morituri te salutant, Caesar!〔23〕但是,那看牢房的却是个王八蛋,给你办事的人是个他妈的贱货。前天我给了他五克朗,让他买香烟,可这个混账猪猡今天早上告诉我,说他要是作了我要他做的事,就会惹上麻烦。那五克朗等他领了薪水再还我。对,老兄,现在我是什么都信不过了。最好的口号都给颠倒了过来。连囚犯的钱也抢!更恶劣的是,那家伙还整天唱:‘有人唱歌的地方,你睡觉就不用担心,因为坏蛋没有歌声!’猎狗,阳沟,流氓,卖国贼!”
志愿兵问帅克他犯的是什么事。
“你找你的团队了?”志愿兵说。“那可真够你找的,塔波尔、弥勒付苏克、克微托福、扶拉兹、玛尔欣、西柔瓦、塞勒克、霍拉兹朵维策、拉多米索、什切可诺、斯特拉孔尼策、伏尔因、杜布、伏年尼、普罗提文、皮塞克、布杰约维策。布满荆棘的道路呀!你明天也要上团报告会吗?兄弟,我们明天要在刑场上见面了。那么,我们的上校又有可以暗笑的材料了。团队的事情叫他兴奋到什么程度你是没有丝毫印象的。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地跑,像发了疯的猎狗,舌头耷拉下来,像气息奄奄的老驮马。
“还有就是他那谈话,他那训话——同时一直向四面八方吐痰,像流着涎水的骆驼。他的话从来没有个完,你简直会以为整个玛利安司克军营会立即塌了下来。我很了解他,因为我以前上过一次他的团报告会。我去参军时穿的是长靴,却戴了顶高顶礼帽,因为裁缝没有按时做好我的制服,我只好就像那样进了一年制志愿兵学校。我穿了长靴戴了高顶帽去集合,跟别人一起在左翼队列里行进。施瑞德骑了马向我径直跑来,几乎把我撞倒了。‘该死!’他用德语吼叫得你在苏麻瓦都能听见。‘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这个老百姓?混蛋。’我很礼貌地回答,我是一年制志愿兵,来参加操练。你应该看看他那样子!他演说了半个小时,然后才第一次发现我还戴着高顶帽行着军礼。他别的不说,只叫我第二天去上团报告会。说完他一踢马刺,就像疯子骑手一样往上帝才知道的什么地方跑走了;随后他又飞跑回来,又是咆哮和发威,捶胸口,命令我立即退出操练,到警卫室去。在团报告会上他给了我十四天军营监禁,让我穿上从仓库里取来的不像话的破烂,而且威胁说要扯掉我的‘杠杠’。
“‘一年制的志愿兵,’那个混蛋傻瓜上校继续乱嚷,‘是高尚的东西,他们就是荣誉、军人本色和英雄主义的雏形。一年制志愿兵沃尔塔只通过了一般的考试就提升成了下士。然后他自愿上了前线,抓住了十五个俘虏。不过在他交出俘虏时被炮弹撕成了碎片。五分钟以后,提升沃尔塔为士官生的命令就下达了。这种光荣的前程、提升和勋章你们也是可能得到的。你们的名字也可能镌刻在团队的金册上。’”
志愿兵吐了一口痰。“你看,老兄,太阳底下能生长出什么样的王八蛋来!我对他们给一年制志愿兵的那些军阶杠杠和特权,根本他妈的不在乎。‘先生,你是个傻瓜,’这话倒顺耳。可‘先生,你是个……’——只不过没有粗野地说出‘他妈的傻瓜’而已。死去之后赏你个军功章、大银质勋章什么的,这些勋章就是皇家和王室的死人承包商——承包了所有扛星星和不扛星星的死人。哼,哪怕是牛吧,日子也好过一点。牛在屠宰场就给宰了,用不着在屠宰前牵到操场练步枪。”
胖子志愿兵滚到了另外一张草荐上说了下去:“显然,这都是不可能千秋万代的,总有一天都得崩溃。你把荣誉打进猪肚子里,最后那猪就会爆裂。要是我上了前线,我就要在车厢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