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编(二)词坛回响(第5/10页)
下午至图书馆阅书,寻王修微事。(1965.11.3,页189)
重抄《王修微集》稿,得诗一百三十篇矣。(1965.11.5,页190)
重编《王修微集》附录。(1965.11.6,页190)
抄《王修微集》附录。(1965.11.7,页190)
由所记内容看来,先生辑《王修微集》,到一九六五年十月为止,其实已投入相当心力。数日之间,又抄又编。初稿完成后,又至图书馆查补资料,据《明诗归》及《名媛诗归》增补资料以后,又再重抄重编。但增补的工作,一直持续多年。先生一九九一年十月廿三日致孙康宜女士信中,曾说:
又,请你查一查有没有王微(修微、草衣道人)的资料,我想,可能有往还诗词。我辑《王微集》,已得诗词各一百多首,明年写成清稿,想印一本《王修微集》,比柳如是的资料多出不少。(《北山散文集》,页1753)
至一九九四年,此书编纂工作已完成。但五月八日,先生致马祖熙先生函,仍说:
《王修微集》尚未发,字数少,出书太单薄。尚在考虑,又想与杨宛诗词合为一集,好不好?(同上,页1728)
先生治学态度之谨严,举此一例,即可概见其馀。
四 续编花间词选
施先生选有一本《花间新集》,分为《宋花间集》、《清花间集》两部分,各五百首。集中所选,都是与《花间集》体制、风格相近之词作。施先生说:
在历代诸家的词选中,这两个选本,可以说是别开蹊径的了。(总序)
又说:
此书所选宋、清二代词,皆余自出手眼,几经进退而后写定,绝不依傍旧有选本。(凡例)
不依傍旧有选本,甄选时就不会受到别人影响,可以充分表达自己的见解,加以施先生学殖深厚,对各家作品高下已了然于胸,因此这两个选本,确然是“别开蹊径” 。就《宋花间集》来说,其中选录最多的依次是晏幾道四十二首,晏殊三十五首,欧阳修三十二首,周邦彦二十二首,张先十八首,贺铸、辛弃疾各十六首,苏轼十五首,秦观、朱敦儒、周紫芝、吴文英各十二首,李清照、姜夔各十首,其余都在十首以下。这种排名,令人耳目一新。其中除大小晏欧三家词风近于《花间》,故选录特多以外,其余各家,所选皆足以发人深省。今人读词,大多先从选本入手,而选本从未有以《花间》词风作为选录标准者,其间又多陈陈相因,因此除非像施先生一样遍读全集,恐怕很难摆脱“豪放” 、“婉约” 之类的刻板印象,殊不知苏、辛此类作品,尤胜一般所谓之婉约词人。即如陈亮亦有四首,刘过、张孝祥亦各有二首,而王沂孙则不入选,凡此,都与一般的认知相去甚远。虽说“宋词作家,评论既多,品第大致可定” ,施先生从另一角度出发,却提醒我们以偏概全的危险。
两相比较,个人认为《清花间集》益形重要。原因有二:一是因一般对宋代词家比较熟悉,清词的研究却是尚待开发的园地,既未有总集,道咸以前之别集亦不易见,而清词作家之高下品第,迄今亦未有定论。《清花间集》中入选之数十家,乃是施先生详阅清词别集近三百种后,几经斟酌,方行选定,对于清词研究具有重要的指标作用。
其次,此书于各家之后都有一段精彩识语,乃是施先生细读诸家词集,复参考前人词话评论之后,于诸家之造诣得失,所提出的个人心得。施先生说:
余选清词,得细读诸家词集,复参考前人词话评论,于诸家造诣得失,略有管见,附志于后,亦有异于前贤定评者,请备一说。
其实这就是施先生的词论。其中有的综论词家,有的驳斥前人之说,亦有的兼论整个词史。如有关“云间词派” ,先生于宋徵璧、宋徵舆下云:
云间三宋齐名,乐府尤推小宋。子建入清不仕,史家列之明人。《尚木集》本未见,从诸选本中取录五阕。辕文与陈卧子、李舒章合刻《幽兰草》,揄藻扬芬,无可轩轾。云间词派,定于三家。自朱、厉尊南宋,佞姜、张,词风一转,知吾乡有宋氏昆季者,鲜矣。(页196)
于纳兰性德下云:
容若情真性厚,小词声色窈丽,哀乐无端,非晏、欧所能限,况方回乎?篇什既富,珠玉焜耀,亦不当屈居李重光下。谓为唐五代以来一大家,可以无忝。云间词派,方当消歇之时,忽有满清华胄,远绍弓裘,陈卧子地下有知,亦当蹙额。(页240—241)
于许宝善下云:
乾隆季世,云间词派已叹式微,郡中词人,多隶朱、厉麾下。惟许穆堂有起衰振废之志。其论词以“雅洁高妙” 为主。小令力尊唐音,谓“北宋已极相悬,南宋佳者更少” 。所撰《自怡轩词选》八卷,是其微尚所寄。自作词亦不为南渡后语。《自怡轩词》五卷,余求之未得,仅于诸家选本中录其六阕,恐未尽其蕴。(页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