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台怀镇灰鹤起舞,洛阳城雪螭飞奔(第5/7页)

南山闻言仍嘟着嘴道:“姐姐虽这样说,哥哥却未必答应呢。”

光波翼笑道:“看你这副模样谁敢不答应呢?若不然又会拿出欠账讨债的话来噎人了。”

南山哼一声道:“既然哥哥这样说,我便非要拿出这话来,你们以后再也不许说出留下我一个人的话,不管你们去哪里,都要带着我一起去。”

蓂荚笑道:“好好好,依你便是。”

南山又道:“还有,这次可否带着我的鹤儿一块儿去?”

光波翼摇头道:“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南山问道。

光波翼道:“我们要乘丹顶仙鹤去,每个时辰可飞一千六百里,你那灰鹤却只能飞一千里,我们到洛阳时,只怕它还在半路上呢。”

南山无奈,只得叹口气,支着下巴发呆。

蓂荚看她呆呆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南山瞥了一眼蓂荚道:“有什么好笑的?总有一日,我也要招一只丹顶仙鹤来养。”

蓂荚抿嘴道:“那你可要多多刻苦用功了。”

两日后,三人趁着天色未明便乘鹤起飞,天亮时已飞出数百里之遥。刚入辰时,三人便已进了洛阳城。

五月下旬,洛阳天气已颇为炎热,不比清凉山中。

三人先寻了家静僻客栈落脚,吃过早点,蓂荚便上座修法观察,不大工夫便收了忍术,让光波翼进到屋中,高兴地说道:“此人就在这洛阳城中!”

光波翼忙问道:“能确定吗?”

蓂荚点头道:“距离愈近,我便看得愈真切,也愈容易察知其确切方位。以适才定中情形来看,此人就在东北六七里外,咱们到那再施术一回便可确知了。”

光波翼道:“你连续施术未免太过辛苦。”

蓂荚微笑道:“不妨,只要施术时不被打扰便好,有归凤哥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得很。”

光波翼闻言将蓂荚紧紧拥在怀中,半晌,蓂荚轻声说道:“归凤哥,咱们还是赶快去吧,免得那人一走动,便无法追踪到他了。”

光波翼这才放开蓂荚,到隔壁叫上南山出发。南山正独自在房中闷得无聊,见来唤她,忙高高兴兴地跑出门来。

洛阳乃多朝古都,自夏帝太康最初建都于此名“斟”之后,后朝便多于此建都。唐虽都于长安,亦以此为东都。睿宗时更名为“神都”,武则天建大周后便定都于此。故而洛阳一向为昌盛之地、繁华之都,为丝绸之路的最东端,加之又为水陆枢纽,胡商多经广州、扬州而抵洛阳,再由此去长安。文人集市、商旅接踵,古城盛况可想而知。可惜安史之乱,洛阳遭受浩劫,其后繁荣之貌大不如前。饶是如此,终不失为中原一流裕地。

走到街上,南山雀跃而行,左右那寻人之事与她无干,倒落得个轻松自在的心情。

三人从修文坊出发,向北过了天津桥,沿洛水东行。只见沿岸桃李茂盛,杨柳成荫,水上长桥横流,清风逗波,自然令人神怡气爽。

南山叹道:“这洛水果然别有一番气韵,怪不得曹子建渡洛水而作《洛神赋》。‘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这话倒像是说姐姐的,不知那宓妃与姐姐相比,谁更美些?”

蓂荚道:“你又胡说,我这丑八怪怎么敢与宓妃相提并论?”

南山道:“姐姐自己说的可不作数,须听哥哥说来。”

光波翼笑道:“依我看,你姐姐比宓妃还要美。”

南山拍手叫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若将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改作‘翩若惊凤,婉若游龙’便更加贴切了。”

光波翼闻言哈哈大笑,蓂荚故作生气道:“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儿来揶揄我,这回我再不能饶你。”说罢伸手去搔南山腋下,吓得南山赶忙逃开,躲到光波翼身旁,蓂荚随后便追,二人一前一后,绕着光波翼转来转去。

笑闹一阵,南山告饶,又道:“传说宓妃乃伏羲小女,因溺于洛水,故而做了洛水之神。那娥皇、女英也是因为投了湘水,故而才做了湘水之神。为何这水神都是女子做的?而且又都是美丽女子?”

光波翼道:“大概女子若水吧。”

南山又道:“不过娥皇、女英总好过宓妃,毕竟姐妹二人日夜厮守,生时同嫁一夫,死后同游一水,也不至于孤独寂寞。”

(按:《史记·五帝本纪》及《列女传·有虞二妃》载,尧帝将两个女儿,长曰娥皇、次曰女英,嫁给舜做妻子,姐妹二人共同侍奉丈夫,甚有妇道。三年后尧将王位传与舜,而二女也成为母仪天下的典范。传说舜南巡时死于苍梧,藏于九嶷山,二女扶竹向九嶷山方向泣望,泪痕染竹成斑。后姐妹二人投湘水而亡,成为湘水之神。晋张华《博物志·史补》云:“舜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今江南有斑竹,亦称“湘妃竹”,盖出于此也。屈原的《九歌·湘君》《九歌·湘夫人》即为歌颂二女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