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前线(第76/78页)

电话打断了他的谈话。机枪部队一个沙哑的声音再次问他们是否会出发。还说有个谣言,说明天早上还要跟上校开一个会。

士官生别格勒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他是全连最大的笨蛋,因为他在志愿兵学校时老爱卖弄学问。他做手势让范涅克出去,跟范涅克在那里谈了很久。

范涅克回来时轻蔑地笑了一笑。

“你看看,真是个大笨蛋,”他对帅克说。“我们这个步兵连可真有些稀罕物事!他还参加了会议,散会时中尉命令全体排长检查步枪,要严格检查。现在他来问我,他是否应该把日拉倍克抓起来,因为他用煤油擦枪。”

范涅克发脾气了。

“他分明知道要上前线了,却还问那样愚蠢的狗屁问题。你看,中尉昨天因为捆了自己的勤务兵还感到不安,我就告诉那新毛头,要想把人当牲口对待可得多考虑考虑。”

“你谈起了勤务兵,”帅克说,“你是否知道已经给中尉找好勤务兵了?”

“你冷静点,”范涅克回答,“办事的时间有的是。而且我相信中尉会习惯巴龙的。有时候他自己也会狼吞虎咽,那时候他就不会说话了。我们上了前线也一样。到了那里他们俩常常可能根本没有吃的。我说了巴龙要留下,那就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是我的工作,中尉没有发言权。你放心好了。”

范涅克在床上躺下,说:“帅克,给我讲一个有趣的部队故事。”

“我可能讲,”帅克说,“但是我担心有人又会打电话来。”

“那就掐断电话,帅克,与世他妈的隔绝,摘掉话筒。”

“对,”帅克说着就摘了话筒。“我给你讲一个很适合这里的情况的故事。只是那时不是真打仗而是演习。那时跟今天一样大惊小怪,因为没有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搬出军营。跟我一起服役的是一个坡惹池人,叫西克。是个好人,但是很虔诚,而且古怪。他把军事演习想像得非常可怕。行军路上会渴死人,医疗队会把他们象烂果子一样拾起来。于是他灌了一肚子饮料,我们离开军营开始演习,来到木尼舍克时他说:‘我吃不消了,弟兄们。只有上帝能保护我了。’于是我们来到了霍罗威采,在那里休息了两天,因为出了个错:我们行军速度太快。我们和在右翼跟我们一起行军的团队有可能把敌人的整个总参谋部抓了俘虏而弄出丑闻,因为我们兵团原是安排好挨揍,让敌人获胜的。因为敌人方面有个老朽的小大公。现在我们来看西克干的事。我们在那里一宿营,他就出了营地,到霍罗威采以外一个村子里去买东西,到正午才回军营。天很热,他又醉得厉害。在路上他看见一根柱子,柱子上有个匣子,匣子玻璃下有个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小雕像。他在约翰雕像面前祷告说:‘你在这儿一定很热,应该喝点饮料。你在这儿晒太阳,一定老流汗。’于是他晃了晃军用水壶,喝了一口,说:‘我还给你留了几口,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可他后来害怕了,喝光了酒,没有给圣徒约翰留。‘耶稣玛利亚,’他说,‘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这事你可得原谅我,我会给你弥补的。我要把你带到军营里去,让你喝个痛快,叫你醉得站都站不稳。’于是亲爱的西克,出于对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的怜悯,敲碎了玻璃,取出了圣徒雕像,塞到制服下面,把它带进了军营。从那以后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就跟他在同一张草荐上睡觉了。行军时他也背在他的背包里。他打起牌来运气好得要命。不管在什么地方宿营,他总是赢。直到来到朴拉痕,在德拉赫尼采扎了营。他在那儿可就输了个干干净净。到早上出发时,内泊穆克的圣徒约翰却给吊在了路边一棵梨树枝上了。好了,你要听的有趣的故事就是这样。现在我把话筒放回原处。”

电话打破了军营原有的平静的和谐后,重新发出一种紧张的新活动的震颤。

此时此刻路卡什中尉正在屋里研究他刚从团部收到的密码。同时收到的还有密码解读法和用密码写的指示,是关于步兵营去加里西亚前线的行军路线(第一阶段):


7217—1238—475—2121—35=默松

8922—375—7282=拉阿布

4432—1238—7217—35—8922—35=廊姆诺

7282—9299—310—375—7881—298—475—7979=布达佩斯


路卡什中尉译完密码叹了口气:“全他妈的操蛋!”

注 释

〔1〕 此处暗指进了警局。

〔2〕 匈牙利语,意思是:你说匈牙利话吗?

〔3〕 匈牙利语,意思是:我听不懂,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