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塔克特的亚瑟·戈登·皮姆的叙述(第55/58页)
那种木划子两端造形相同,要回岸边去我们不必掉头,只要改变划桨的方向就行了。一见我们在往回划,岸上的野蛮人叫得更响,跑得更快,速度惊人地冲向水边。但我们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划着,终于与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野蛮人同时赶到。这家伙为他的行动敏捷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因为他刚一扑到水边就被彼得斯一枪打穿脑袋。等我们抓到那只木划子时,紧跟其后的那伙野蛮人离水边已只有二三十步。我们奋力把那只木划子拖向野蛮人够不着的深水处,但发现它搁浅了,纹丝不动,在这刻不容缓的紧迫关头,彼得斯抡起滑膛枪两下猛砸,砸下一截船头和一大块舷侧板,然后我们迅速划离岸边。这时,两个野蛮人已经死死抓住了我们的木划子,我们不得不用刀结果了他俩的性命。我们终于摆脱了追击,往海上划出了一大段距离。这时,大批野蛮人追到海边,站在岸上气急败坏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据我亲眼目睹的每一件事情看,这些野蛮人的确是地球上最邪恶、最虚伪、最歹毒、最凶残、最像魔鬼的一个种族。毫无疑问,当时我们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那就必死无疑。他们曾疯狂地企图乘那只破划子来追赶我们,结果发现那只划子已用不了了,便发出一阵可怕的狂叫,蜂拥着冲向山间。
我们暂时逃脱了眼前的危险,但情况仍不容乐观。我们只知道那些野蛮人一共有四只木划子,但并不知道其中两只已在“简·盖依号”爆炸时被炸成了碎片(我们是后来才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一事实的)。所以我们认为,那些野蛮人一旦绕到约三英里外的通常停船的海湾,就会再次很快地追上来。出于这一担心,我们便拼命地尽可能远离那座海岛。我们强迫那个俘虏和我们一齐挥桨,木划子飞快地划过水面,约半小时后,我们已经向南划出了约五六英里,便看见许多平底船驶出了那个海湾,这显然是想来追赶我们的。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已经追赶不上了,只好掉转船头回去。
第二十五章
这时,我们身处苍茫荒凉的南极洋面,方位南纬84度以南,坐在一条并不结实的木划子里,除了三只海龟外没有别的给养。极地漫长的冬天离我们并不遥远,该认真考虑向何处去了。海面上有六七座属于同一群岛的岛屿,岛与岛之间相距约五六里格,但我们都不敢冒险靠近。“简·盖依号”一直在向南航行,已经把最危险的浮冰区远远留在了身后——不管这一点与人们普遍接受的关于南极地区的概念是多么不一致,它却是我们的亲身经历,是我们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掉头北上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尤其是季节已晚。看来只剩一条路还有通行的希望。我们决定奋勇向南推进,在南边至少还有可能发现别的岛屿,而且也有可能遇上更温和的气候。
到当时为止,我们发现南极海域和北冰洋一样并没有狂风巨浪,这非常奇怪;不过我们的木划子虽说很大,但怎么也经不起风吹浪打,于是我们忙碌起来,力图用所能采用的有限的手段尽量加固船身。木划子的主体部分用一种树皮做成,那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树的树皮,辅助材料是一种坚韧的非常适合此用途的柳木。木划子长约50英尺,宽4至6英尺,舷侧从头到尾都是4英尺半高,因此,这种木划子的形状与文明人所知的南半球海洋其他居民使用的船只都很不相同。我们很难相信,这种木划子是拥有它们的那些愚昧的岛民造的。几天后询问俘虏后才得知,事实上,它们是偶然落入那些野蛮人手中的,建造者是另一个岛上的土著人,该岛位于我们发现木划子的那个群岛的西南。其实,我们为加固船体所能做的工作并不多。木划子两头有几道宽裂缝,我们设法撕破羊毛衫把它们堵住。划子里有许多多余的长桨,我们便以此为材料在船头支起一个框架,用来撞碎任何有可能拍打进划子里来的海浪。我们还竖起两支桨作为桅杆,两支桨相对而立,分别插在两边舷侧,这样就不需要再用帆桁了。然后,我们在桅杆上挂起一块用衬衫缝成的帆——做帆稍稍麻烦一些,因为尽管我们那位俘虏很愿意为我们做任何其它的事情,可就是不肯帮我们做帆。亚麻布似乎对他有非常奇特的影响,使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摸一摸或者靠近我们的衬衫,当我们试图强迫他这么做时,他吓得浑身发抖,并不住地尖叫“特克力—力!”
我们完成加固工作后,暂时朝东南偏南的方向航行,为的是避开那座群岛最南端的岛屿。达到目的后,我们便朝正南方向挺进。不能说天气不合人意。稳定而柔和的风一直从北边吹来,海上波澜不惊,白日很长,四下也不见冰的影子,自经过贝内特岛所在的纬度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一块冰。事实上,这里的水温很高,绝不可能有冰存在。我们杀了最大的一只龟,获得了丰富的食物和大量的淡水后,平安无事地一连航行了七八天。这几天里帆船肯定向南航行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因为我们不仅始终一帆风顺,而且还有一股强大的海流一直陪着我们流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