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奥斯维辛—比克瑙集中营(第38/128页)
她发现自己对阿尔弗莱德·赫希了解得不多,而她的生命却掌握在他的手上。如果他告诉德国党卫军们:“囚犯蒂塔·阿德勒洛娃衣服里面秘密地藏有书。”第一次搜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把她抓了。如果他要是想揭发她的话……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做?如果整个31号营房的一切都是他倡议的,他该如何去自首?蒂塔不明白。应该去调查一下,但这个调查应该秘密地进行。也许弗雷迪这么做是为了囚犯们好,但她有可能毁了他的一切。
必须这么做。
她要信任弗雷迪,但是,为什么他会害怕犹太囚犯们发现什么和恨他呢?弗雷迪一定不是叛徒,她自言自语道。这绝不可能。弗雷迪是一个敢于反抗纳粹分子的人,敢于藐视纳粹分子的人,作为犹太人感到非常自豪的人,敢拎着脑袋让孩子们有学上的人。
但,他为什么向我们撒谎呢?
9
隔离营挤满了刚刚到达的苏联士兵。士兵的尊严几乎荡然无存:头发全被剃光,穿着囚犯的条纹衣服。现在他们是乞丐军队,有走来走去的,有坐在地上的,很少一部分在聊天,大部分都保持沉默,也有一些透过铁丝网看着家庭营地的从未剪过头发的捷克女人们和在营地道路上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鲁迪·罗森博格,作为隔离营的记录员,正在努力积极地编写着营地新进囚犯的名单。鲁迪会俄语,也会波兰语和一点德语,鲁迪知道,这些会给党卫军们执勤时的检查工作提供便利。那天早上他假装兜里的三四支铅笔丢了,走向一个他认识的还很年轻的下士,鲁迪和他经常做点交易,但这种交易通常都是以损害那些被运来的女孩的利益为代价。
“拉戴克下士,今天又是满满一车啊。每次这种辛苦的工作都会轮到您!”尽管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但是德国人喜欢用“您”来称呼。
“是啊。你也发现啦?罗森博格。好像再没有其他队长了似的,所有的工作都要我做。那个该死的一级军士长让我觉得讨厌,那个该死的来自巴伐利亚的乡巴佬,他居然受不了柏林人。看看他们会不会也把我派往前线。”
“下士,请原谅我打扰您,我所有的铅笔已经用完了。”
“我派一个士兵去警卫队拿一支。”
“既然去的话,祝他取笔顺利。为什么你不告诉他拿一盒来呢?”
党卫军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盒?罗森博格。你他妈要那么多铅笔做什么?”
他意识到那个下士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笨,但他还是冲他笑了一下,就像是合伙人似的。
“嗯,因为这里有很多东西要记。真的……真的,如果有铅笔剩下的话,那些帮着换衣服的人也可以用来做一些记录啊,还有就是要在营地搞到铅笔很困难。如果您提供一些铅笔给他们,他们有时候就会用一些新袜子来回报你。”
“那些该死的犹太女人!”
“有可能。”
“我看看……”
党卫军询问的目光是危险的。如果他举报,那一切就完了,所以下手一定要快。
“你只需要对其他人和蔼一点,他们也会这样对你的。曾有很友善的人送过我香烟。”
“香烟?”
“有时送到洗衣房的衣服兜里面会装着一盒香烟……我甚至还看到金叶香烟。”
“金叶?”
“金叶。就像这个。”说着他便从自己衬衣的口袋掏出一支香烟。
“你是个混蛋,罗森博格。你是个很聪明的混蛋。”下士笑着说。
“这些香烟很难弄到,但愿我能帮您弄到几盒。”
“我很喜欢金叶香烟。”说者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目光。
“这种香烟口味不同,不像黑香烟……”
“不像……”
“金叶香烟就像是金发女人……质量不同。”
“是的……”
第二天,罗森博格兜里装着两盒铅笔赶往和爱丽丝约好的地方。他要想办法帮下士弄到一些香烟,对于这个他并不是特别担心,他知道如何去弄。前往铁丝网的途中,他又一次想着关于家庭营地的问题:从来都不允许犹太人待在家里。让老人和孩子们待在一个高强度劳动的营地和集中营有什么用呢?而在那12个附属营地里面,犹太家庭营是个例外。为什么纳粹分子会允许这个营地的存在?这个对于抵抗组织来说一直是个未知数。他心想弗雷迪·赫希是不是知道的比他表面看上去的要多。弗雷迪是否在衣袖里藏有一些王牌?为什么不呢?难道所有的人不都这么做吗?他自己也没有告诉斯赫姆莱夫斯基他和一些党卫军的关系很好,这样他便可以倒卖一些小东西。这也许对抵抗组织来说不是很好,但很适合他。可以肯定的是,斯赫姆莱夫斯基看上去很严厉和保守,但他自己也从未出示过自己的王牌。难道他不享受自己作为营房德国看守助手的这个职位吗?这个国际纵队的英雄做了什么样的贡献才得到了这个有利的职位?在奥斯维辛的地低下到底藏了多少王牌?